鄰居,這個鄰居每天都很晚回來,回來時很疲憊,他習慣於把右腳的鞋子脫掉往地板上扔了下去,然後扔左腳的鞋子。他的這一做法,總是吵到樓下的鄰居,於是樓下的鄰居向他提出了抗議,他開始道歉。這天他很晚回來,和往常一樣,很疲憊不堪,他扔了第一隻鞋子,當他記起對樓下鄰居的承諾時,他把左腳的鞋子脫下後,小心翼翼地放在屋子的鞋架內。樓下的鄰居等了許久,沒有聽到另一隻鞋子的聲音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最後忍不住跑上去吆喝,“把你的另一隻鞋子往下扔吧。”
她在想,她應該就是這種心態吧,或許受他的虐待,已成為一種習慣,或許已被他欺壓出奴性來了。
他在回憶往昔,他在引領著她、誘導著她去回憶復旦的那段生活,從相識到熟識,誤會、歡聲、笑語,點點滴滴。
她輕蹩秀眉;凝視著這個與從前截然不同的男人。她很想放鬆,很想和他一起走進回憶中,卻不由自主地想起再次見面的種種情景,那個時而平靜、時而暴怒的他,她在擔心下一刻,他是不是又要開始虐了,所以她在等待著,等待著接下來的狂風暴雨。
隱隱的月華穿透著透明的落地窗,在屋內兩個亮麗的俏影身上揮灑下朦朧的光暈。桌上高腳杯中高階的葡萄酒液在柔和的月光和室內溫馨的燭光下泛發著紅寶石般的光澤,這一切很美,卻和他們的心境格格不入。
他很沮喪,聰明如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她心裡的想法。他知道一時三刻也很難改變她的想法,他希望慢慢地讓她改觀,慢慢地讓她接受,他願意等,願意努力,直到有一天她重新接受他為止。不管這一天有多漫長,日子有多難過。
儘管他的心裡是這樣想的,可是他還是難以剋制住心裡的情緒,他的呼吸變得憂傷而壓抑,這份憂傷還不自覺地寫在眉梢,心裡很痛,很無奈,一個晚上貌似只有他在講,而她在聽,她很平靜,出乎意料地平靜,她在看著他,沒有一點情緒地看著他,他在唱著獨角戲。
“夏薇,你在聽嗎?”
“我在聽。”
“我講得笑話,很冷嗎?”
“不,不錯。”
她眼中映著燭光,晶亮的瞅向他,傾聽他的訴說,可是她卻很冷,他顯得力不從心,他從沒有在一個女人面前,如此的挫敗過,儘管他願意等,他願意努力,直到有一天重新接受自己的那一天,可是她卻沒有合作的意願。在她面前,這個久經商場,情場的他,第一次顯得很笨拙。
她會笑,她會在員工面前露出微笑,她會在葉陽波面前露出笑臉,卻唯獨冷冷地對著他,從來沒有笑過。他不怕努力,他不怕茫茫無期的等待,他害怕對著自己她一輩子也不會展笑顏。思及此,他覺得很迷茫,很無措,高舉起酒杯大口大口地猛喝了起來,如水的月光映著他通紅的臉,修長的手緊握著手中的高腳杯,幾滴酒液濺在桌上。
“你喝多了,不能再喝了。”沈夏薇上前奪過他手中的高腳杯。
“你走吧,不要管我。”他很沮喪,很頹廢,沒有了酒杯,他便舉著葡萄酒瓶對著嘴喝了起來。
“你喝醉了。”
他繼續嘶吼著:“我沒醉,你走吧,不要理我。”
她不知道他今天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受刺激了。這是他從所未有的舉動,冷傲如他,他不會在別人面前展現無助的一面。
“發生什麼事了?”她上前一步,問道。
“沒事。”
“這樣喝下去,你會死的。”她看不下去,這樣猛灌酒,那不是一般的酒,是高度的酒。
“死?”
顧熾揚斂眉抬眼,勾起一抹悽楚的笑,“我死了,你會在乎嗎?你會哭泣嗎?”
沈夏薇一怔,只是喃喃道著:“你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