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是建安十三年,一代文豪、社會知名人士、建安文學的旗手孔融被處死。由於他是被曹操授意殺死,又沒有隨軍南征,故而他的死應在曹操南征之前。因此電影《赤壁》將孔融之死處理成曹操南征前的祭旗,大約未必十分錯。王慶祥飾演的孔融鐵骨錚錚,僅僅出場了兩三分鐘,就在影片一開始的時候以道德烈士的身份為曹操的南征貼上了反人類的標籤。實際上,孔融並非是這樣一個“文死諫”的義士,他的死與曹操南征的關係也需重新考量。
大學學過中國文學史、或是考新聞傳播類研究生時複習過《文史要覽》的同學們必定對“建安七子”不會陌生,也必定會記住“建安七子”的幾個代表人物,孔融則一定首當其衝。當然,經過中國蒙學教育的中國人對孔融的認識更可以追溯到剛識字的孩提時代,“孔融讓梨”、“小時了了”、“一門爭死”的“神童”故事成為歷代啟蒙教育的經典橋段。這不僅因為他獨特的身世——孔子的六十世孫,還因為他血脈中傳承下來的對儒家綱常倫理的潛意識實踐行為。在“建安七子”中,他是最年長的一位,也是唯一不與曹操合作的一位(其餘六人都淪為曹魏政權的御用文人)。作為一個從小就充滿著傳奇的人物,他的才能理應在亂世中揮灑自如,然而在面對曹操的強權政治,他倔強的性格和戲謔的態度最終使他喪命。
孔融是一個優秀的散文家,他的文章雖然沿襲東漢文人的老路,駢儷成分極重,卻能以氣運詞,反映建安時期文學的變化。因此曹丕說他“體氣高妙”,劉勰說他“氣盛於為筆”,張溥說他“詩文豪氣直上”,均為很高的評價。代表作為《薦彌衡表》《論盛孝章書》,同時還有詩作。然而文學上的才華卻不能彌補他政治軍事上的昏聵,在他作北海相的時候,北海並沒有在亂世中得到改觀,而當黃巾軍兵犯城下時,孔融束手無策,只能依靠太史慈、劉備才解了圍,但和平並未因此而持續。當黃河南北崛起了袁紹、曹操兩大軍事力量之時,人人都在思考附庸哪方,固執而不自量的孔融卻認為曹袁都是竄政的權奸,不恥於同朝為伍,還殺了勸他“有所結納”的部下。建安元年,袁紹長子袁譚兵鋒直指北海,城外殺聲四起,刀光劍影之時,孔融居然在屋內悠然讀書、談笑自若。城池很快陷落,孔融夾著尾巴逃之夭夭,妻兒老小都做了俘虜。做了幾年安樂太守的他用這種方式慘淡收場。
幾年後,脫逃太守“孔跑跑”搖身一變,在朝廷裡當上了少府的官位。雖然位列九卿,但此時的朝廷已非昔日的大漢朝堂。曹操憑藉著與日俱增的威信攫取了朝廷政令的控制權,而無論他是出於公心,還是出於私心,在孔融的眼中都是無法容忍的僭越。他頑固而迂腐的執著於純粹的美政和漢室的正統地位,曹操在他眼中成為了十惡不赦的竊國大盜並理應得到羞辱和斥責——儘管他沒有任何其他的力量來對付曹操,因此他的一步步冒險實際上是在一次次觸碰曹操忍耐的底線。曹操大勝袁紹、平定北方,上下歡慶,然而孔融卻不識時務,譏諷曹操:曹操的兒子曹丕奪了袁紹的兒媳甄氏為妻,孔融便說:“當年周武王伐紂,把紂王的妖妃妲己賞給自己的弟弟周公旦。” 曹操從未聽過此說,便問他出處,結果他竟說:“以今度之,想其當然耳。” 曹操下令禁酒,孔融卻上表說:“萬惡淫為首,夏、商兩朝都是因婦人而失天下的,怎麼不乾脆把婚姻*也禁止了。”曹操終於忍無可忍,羅致罪名殺了孔融。而罪名則是因為孔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