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好的教眾紛紛前來探視,見他傷勢頗重至今仍未轉醒,皆都疑惑。又不敢直接向韋蝠王打聽具體情況,便私下詢問楊左使道,“按理青書小子的武功不弱,怎麼會被區區一個野狗韃子傷得這麼重?”
楊左使也不好直言宋青書曾被王保保凌/辱,避重就輕道,“青書小子是殺蒙古韃子時著了那小王爺的道,才傷重至此。我已飛鴿傳書給教主,想必他已在趕回來的路上了。”
得知宋青書是因殺蒙古狗賊而受的傷,明教上下對其刮目相看,稱讚誇好不說,紛紛替韋蝠王收了這麼一位好徒弟感到高興。只說他有擔當有氣魄,心懷名族大義,比起某門某派的一些偽君子假進道更令人敬佩。
而此刻的武當山上,張三丰早已轉醒,經過自行調息後傷勢恢復大半。又見自醒來後宋青書始終未在身邊,便問道,“遠橋啊,青書呢?”
宋遠橋神色微動,張了張口卻始終未能吐出隻字片語。
張三丰疑惑地看著宋遠橋,等了少許不見回答,抬頭環顧著屋內其他幾人,道,“梨亭,你來說。”
殷梨亭本就有些不滿宋遠橋如此武斷的定了宋青書的罪將他趕走,如今見張三丰問,就將當日發生之事仔細敘述了一遍,悶聲道,“大師哥執意怪罪青書違逆犯上,有意謀害武當派,將他訓斥一番後趕下山去,弟子等不敢違背大師哥的話……”
張三丰一聽便心中有數,再看宋遠橋神情,就知道殷梨亭所言非虛。嘆息道,“遠橋啊,你為人處事素來公道謹慎,為何卻在青書這事上,如此執著?”
宋遠橋臉色一變,驚異許久後才道,“師父,當日青書刺傷您老人家,這事弟子親眼所見。何況又從他身上撿到刻有蒙古文字的佩玉,弟子不能不定他的罪啊!”
張三丰捏著發白的鬍鬚,輕點頭道,“雖是親眼所見,也難免有假。當日青書為求退敵錯手傷人,這一切皆因武當派那兩個來歷不明的道童。你為人父者,這般不信任親兒,將他驅趕下山,可曾想過青書如何受得住?”
宋遠橋喉頭頓時像是被梗住了般,臉上神情宛如雕刻般僵硬尷尬。
“師父,弟子,弟子也猜到武當派內必有內賊,唯恐青書再度被利用,只得將他驅下山去。”宋遠橋艱難開口,內心深處的懊悔與內疚如水波般漾開,“師父既然將掌門一職傳給青書,弟子也是擔心他誤入歧途,以至連累到整個武當,所以才做了這決定,望他在激流中勇進,成長為可以擔當重任的男兒。”
張三丰輕嘆,對宋遠橋的話雖不甚贊同,卻也未曾嚴加訓斥,只淡淡提醒,“你從小就對青書過於嚴厲,父子之情還不及梨亭來得深。倘若今日之事發生在你身上,你又當如何?在為師看來,你出發點雖好,方式卻是大錯特錯。不可取,不可取啊!”
宋遠橋本以為逐青書下山是他處斷公道,如今卻被師父一口否決,幾位師弟也滿是不贊同,心裡最初強制性壓下的那股不忍、心疼、憐惜如決堤的洪水般湧出,對青書的擔憂以及悔恨宛似毒素在心中迅速蔓延擴散,吞噬著他不安的良心。
張三丰遣殷梨亭等人下山去尋宋青書,務必將其帶回。誰想半路遇見張無忌,一上武當山便直接面見張三丰,先詢問了太師父的傷勢,才跪下道,“宋師哥絕非口腹蜜劍心腸歹毒之人,太師父,這其中必有誤會。當日在靈蛇島上,徒孫也因屠龍刀和倚天劍一事而對宋師哥心存懷疑,如今回想起來,心如絞痛。若能時光倒流,徒孫絕不會令師哥負氣離開,讓他此後受這麼多的苦。”
說到靈蛇島一役時,張無忌眼中浮淚,言語動情且滿是自責。
張三丰靜靜注視著張無忌臉上神情,緩緩問道,“無忌啊,上次你來武當山時,坦誠對青書存有非分之想。如今太師父再問你一次,你的心意,是否仍舊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