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你去吧,不要擾了朕的興致。”林升只得嚥著口水,悻悻地退在一旁。嘉慶帝一擺手,膳食房來的一行侍女都退了出去。皇后叫過貼身的婢女,對嘉慶帝說道:“就讓曉鸞、翠紅為我們斟酒吧。”嘉慶帝道:“好的,好的。”轉過頭對綿寧說道,“說說此次滅蝗的情形吧。”
綿寧連忙起座,要正色答覆問話。嘉慶帝道:“這還拘什麼禮?說吧,坐下邊吃邊說。”
綿寧慢慢地說道:“果然如父皇所言,天底下哪有蝗蟲有兩種顏色?更無黃色的蝗蟲不食莊稼之說。兒臣一行趕到那一打聽,得知不少詳情,百姓不願讓官軍下去幫助捕殺的原因是,他們行的善遠沒有做的惡多。名為捕蟲,實在斂農而已。兒臣所到之處,代父行事,嚴禁了這樣的行為,兒臣臨走時,有不少村戶的莊民簞食壺漿,跪送道路兩旁,兒臣見了很是感人呢!”
嘉慶帝默默地沉思著,不知不覺呷了不少酒。實際上,酒未到唇邊,一股醇香就直透心脾,這酒白中帶綠,至少在地窖裡埋了二十年以上。嘉慶帝一會兒眉頭緊皺,一會兒眉頭展開,似乎有無限的感慨。綿愷則不管許多,心多少有些不樂,連親生母親在談話間也有意地維護綿寧,彷彿他就是未來的皇帝一樣,其實,他哪裡知道呢,嘉慶帝早就把他立為後儲之君了。一陣猛吃過後,感覺極為舒服,舌尖上的美味,也如美妙的歌喉一曲既終,餘音嫋嫋,餘味無窮。
正吃著,談著,忽然林升又急急地闖進來,湊在嘉慶帝的耳邊小聲地嘀咕了兩句,嘉慶帝當即面色一沉,對林升道:“讓他們都到頤志堂去,說朕不一會就去。”把手中的象牙箸重重地一放,說道:“朕已吃好,你們慢慢地吃去。”他站起身來,踱至窗前,望著陰沉的天空,一語不發,一道閃電把嘉慶的臉照得雪亮,緊接著一陣響雷過後,銅錢大的雨點子就噼裡啪啦地砸下來,砸在乾燥的土地上,地面上立時冒起一片白煙。
頤志堂在清舒山館之西,有屋宇數楹,座北朝南,聖祖康熙皇帝御筆親題額曰:“頤志堂”,又日“光風累月”。堂外一帶,磊石依岸,澄波繞欄,曲牗生涼,明窗納爽,是皇帝處理政務之暇讀書學習的場所。嘉慶帝礙於煙波致爽殿住著後宮的一些寵妃,又不似紫禁城寬大深遠,人來人往的有諸多不便,於是就把處理政務時不時地放在頤志堂進行,尤其是滿族的內部事務大都在此。
嘉慶帝坐在青涼轎內,感到頭頂的雨點稀稀疏疏,但很大,震得煩躁的心境更加上火。
事情緣起是百齡的革職。百齡自從陳鳳翔的案子受到訓斥以後,雖說還有不少頭銜在身,但自覺低人一等,辦事卻更加小心謹慎。在朝中的行為也不似過去的冷漠,而是有些人情味了。這一切,或許歸於他的賢妻幫助的結果,但與嘉慶帝的反覆開導也不無關係。每當和嘉慶帝對欒時,嘉慶帝總是說道,做人也如同下棋一樣,不能孤立,獨木難以林,要講究粘、貼、連、豎、靠,總之要發揮每一顆棋子的妙用,做人也是這樣,孤立是要被吃掉的。有時候,朕感到很孤獨,這時就招部分大臣進宮隨便聊聊,以遣寂寞。你好像體會不到啊。百齡對嘉慶帝的話可謂言聽計從,可是自嘉慶帝去了避暑山莊,百齡又如同從前一樣。恰逢禮親王昭槤五十大壽,百齡得到一張請柬,當時還想起了嘉慶帝的平時教導,不想幾日過後竟忘個一乾二淨,把個請柬隨隨便便朝書房的案頭一放。愣是沒有送壽禮前去恭賀。
至於禮親王昭槤是如何大罵百齡的,百齡的家人當然無從知道,老家人王冒像往常一樣前往京郊的幾畝莊園裡檢視莊稼的長勢時,恰遇昭槤的家奴。令王冒心寒的是,僅有幾畝的豆苗早被洗劫一空,而緊挨著的大片的良田,即禮親王的產業都完好無損。王冒氣憤不過,站在田頭大罵幾聲。不料想,正是這幾聲叫罵,招來了昭槤家奴的一頓毒打,當即門牙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