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烏青,當他哭哭啼啼地在隨從的攙扶下,摸回百齡府時,正是第二天的早晨剛過沒久。百齡剛剛用過早點要去辦理政務,雖說革職尚還留用呢,面對家人的哭訴,他顧不得妻子的勸解,偏著硬硬的脖子說,不能因為是親王就可縱奴行兇,我百齡自有過失之處,但皇上早已處理過,我還是朝中的大員,撇開這些都不說,就是捱打的是平民百姓也應有個說法。小嬌妻勸阻不下,只好由他。百齡氣哼哼地要去禮親王府。妻子看到了書房上的請柬,開啟一看,全都明白了,對百齡道,官人不必自取辱沒,忍了算了。百齡卻不管這些,說,這或許是我一時疏忽,話說回來,我有不去的權利,我又沒讓他給我下什麼請柬。砰的一聲摔門,乘上轎子直奔王府。這才有,昭槤站在王府的威嚴的石獅下,雙手叉腰,面對各部衙的正在去辦理公務的官員高聲辱罵的場面:你私受賄賂,怠工迂延,出了大事卻完全推槤諉於將死之人(指陳鳳翔),人心皆無,獸性大增,試問往來各官員,你的一個任內虧空河工的錢兩多少?私自侵吞了多少?一旦萬歲回來,本王非參你一本不可。罵得百齡狗血噴頭,氣急交加,回到府中就臥床不起,還有難聽的,不堪入耳,什麼有陰私心裡,人面蛇心,真讓百齡欲死欲活。實在出不下這口怒氣,遂給遠在避暑山莊的嘉慶帝上了一封奏章。林升所報的事兒就是由董誥接收後,感到有必要在清廷中為漢官出一把力,不然的話,有誰敢去得罪親王一類的家室,漢官今後還能有什麼出路。
嘉慶帝剛一坐定,喘息未定,只見董誥和託津(看是剛到不久,一臉疲憊)還有其他幾位扈駕大臣也都坐在頤志堂裡。嘉慶帝仔細看了一遍百齡的奏章:臣是罪身,容萬歲爺的寬宏,得以留任,當肝腦塗地在死不惜,慮及受辱,深感悲憤。本當一死明心,奈懼萬歲嗤笑。特上奏一章,一是奏明實情,二是討個公道;三是請求正名。如果不然,還不如讓臣致仕還鄉吧。”嘉慶帝邊看邊生氣,問道:“你們對此事是怎麼看的?”
託津摸不清底意,隨口答道:“百齡也是無事生非,個人之間恩怨竟值得上了封奏章,依微臣之見,駁去或好言相勸一番也就算了。”
嘉慶帝明顯地表示不悅,說道:“若此時放在你的頭上,又做何想?”弄得託津面起愧色,仍不甘心似的慢答道:“臣等豈能和王爺較真?應當登門道個壽禮未至之歉。”嘉慶帝從鼻孔裡哼了一聲,“如此小人之策,婦人之舉,哪裡還像個王爺風範?”不再搭理託津,把目光轉向董誥。
董誥之所以讓嘉慶帝知曉此事,真真完全出於公心,其耿直的脾氣不容任何人以勢壓人,這明顯的是扶私報復嘛!而這個“私”也就是因為百齡沒有送禮,想到這,略一沉吟,說道:“臣以為,辦任何事體,都應公私分明。縱百齡有千萬個不是,萬歲爺已有明斷。此事只應由萬歲提及以警示群臣,若哪家親王動輒提及,多少有傷大臣之自尊。況且百齡只是未送禮賀壽而已,這與萬歲一貫倡導的不要鋪排禮數是相宜的。”停了一下,董誥繼續說,“至於如何解除百齡心中的憂憤,臣想,萬歲在批覆奏摺之時,好言勸慰幾句也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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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不,”嘉慶帝不緊不慢,口氣卻是那樣的嚴厲,絲毫沒有留下任何餘地,“著即革除昭槤的王位,以辱沒大臣,私刑佃員罪,罰去遼吉圈地三年,其王位由世子承襲。就這麼辦,朕早就說過,皇族不該仗勢壓人,尤其是對朝中的大員。百齡是朕一手親拔,雖有過失,但這一年來,河事甚平,著即恢復原位。”
託津聽得明白,深海剛才又一次失言,不待嘉慶吩咐完畢,早就來到案兒邊,寫好了詔書,嘉慶帝望一眼託津,取出隨身攜帶的王璽蓋了上去,交由董誥,說道:“發回京去!”
乾打雷,不下雨。轟隆隆的陣陣雷聲把滿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