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經病吧你……”
我跌跌撞撞地來到市中心醫院,匿名掛了婦科。我問今天何主任在麼?
“何主任在會診,下午才有專家門診。”
我說那好,你趕緊給我掛個隨便誰的,反正不要何許的號。
護士沒說話,但眼球裡明顯還是白了我一句:“神經病。”
看診的大夫是個五十多歲的胖阿姨,問我哪裡不舒服。
我如實講了病史,一年內兩次不良孕史。左側輸卵管切除云云。
大夫拿儀器在我肚子上滾來滾去,滾到後來詫異地問我:“你確定是左側輸卵管切除?”
“啊,是…。。是啊。”
“一年半以前?”
我點頭。
“可我看你這個創傷的恢復程度應該不到一年,而且——”
我騰一下坐起來:“而且什麼?”
“你的卵巢內壁明顯有功能性挫傷,排卵質量不行,這種很難受孕的。”
我說呵呵,你逗我呢吧?
我每個月例假都準時來,我和我先生都備孕半年了。
大夫說:“跟例假沒有關係,我判斷應該是流產時沒有處理好,導致黏膜壁糜爛感染。這種情況一般不建議懷孕,就算真的僥倖懷上也不好著床,會導致反覆生化流產。”
我木然聽著宣判,截至到上一秒鐘,還是一個字都不願意相信。
“你也是粗心了,上次手術什麼時候做的?自己一點都沒有察覺麼?”
“我……”我想說我當然沒有察覺!等我和邵丘揚被人從泰坦尼克號裡撈上來的時候,我哪裡知道我的孩子什麼時候掉的?
人人都能看到我肩膀上捱了一刀,卻沒有人知道我懷孕了。
“我……怎麼會這樣?大夫,你能確定麼!我真的……”
“你問我能不能確定,我只能說以現代醫學的角度來看,這就是我給出的診斷。當然你年紀也不大,也許未來醫術發達了——”
“我知道了。”晃盪著彷彿被抽去靈魂一樣的身子,我走出了診室。
邵丘揚的電話總是會在這麼應景地時候打過來,他問我在哪,為什麼婚紗店的人說過了預約的時間也不見我人。
我說,我在醫院。
蹲在洗手間的馬桶上,我旁若無人地嚎啕大哭。
“邵丘揚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電話那端沉默了幾秒。
“七月,你在哪?”
“告訴我是不是真的,為什麼你們所有人都隱瞞我!”我開始回憶,那段絕路逢生的日子。何許的目光躲閃,梁希哲的欲言又止。他們全都知道是不是?
“邵丘揚,我不能生孩子了……我再也不能為你生個孩子了……是不是?”
“七月,你呆在那裡別動好不好?我馬上過來,乖,你別動!”
我別動,我也不想動。可是外面的人尿急,在敲門好麼?
我已經是個不會下蛋的母雞了,難道還要佔著茅坑不拉屎麼?
我想我可以理解那天發生的一切,沒有人知道我懷孕,救治和包紮都止於外傷。大概是後來意識到血壓什麼的發生異常,才檢查出我的妊娠狀態,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在那麼虛弱的身體狀況下,流產手術出現了功能性的創傷捨棄。
他們保住了我的性命,卻奪去了我幸福的權利。
站起身,我抹著臉對門外等候的人說抱歉。
女人戴著口罩,清秀的眉眼衝我嫣然一笑。
然後抬起手裡的注射器,直接刺進了我的脖頸。
等我想起來原來那雙眼睛裡的仇恨像極了陶藝琳的時候,一切意識都空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