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她又說起那束黃櫨花, 她眉眼間滿是快樂:「謝謝你呀孟宴禮,我以前很嫌棄我這個名字的。很小的時候我媽媽就和我說, 這是爸爸臨時亂想的, 都沒有聖誕老人的十二隻麋鹿們的名字好聽。」
想到黃櫨,孟宴禮稍微放鬆了些。
他拿起桌上一杯冰檸檬水, 喝了兩口,用手機搜尋,「聖誕老人的十二隻麋鹿叫什麼」。
還真的都有名字,厲害了。
來帝都前,孟宴禮就知道,見葉燁不會是件輕鬆的事情。
葉燁是孟政一生前的女友,兩個人談戀愛時也就17、18歲, 家庭條件都十分優越, 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都是說要月亮家裡人不會給摘星星的主兒, 從來沒有過不順心的事。
所以戀愛裡的情緒波動,成了兩個人生活中最大的障礙。
兩個人都鋒芒畢露,互相吸引,卻又誰也不肯讓誰一步。
感情好的時候是真好,吵架分手也是常事,一年總得有個三四五六七八次吧。
葉燁家本就住得離孟家很近,又都是在國外生活的同胞,走動得挺頻繁。兩人談戀愛的事情,長輩們自然樂觀其成。
有了這種關係,即便孟宴禮和葉燁本人並不算熟悉,也總能在家裡遇見。
打聲招呼,或者閒聊幾句,總是有的。
因此對孟宴禮來說,葉燁這個人,本身就承載了太多關於過去在國外生活的記憶。
而那些記憶裡,永遠有孟政一的身影。
孟政一出車禍時,正在和葉燁鬧他們的不知道第多少次分手。
他去世後,葉燁曾有過輕生的念頭,幸好被家人救下來。現在她手腕上戴著的寬手鐲下,仍是一道觸命驚心的疤痕。
這次葉燁約孟宴禮,見面第一句話就是:「宴禮哥,我訂婚了,你說,政一他會怪我嗎?」
這句話之後,葉燁下頜顫抖,眼淚奪眶而出。
死的人已經死了。
活著的人,總要想辦法繼續活下去。
哪怕他們已經痛失所愛。
「葉燁,你該考慮的不是孟政一,而是你要嫁的人是否與你相愛,待你是否真心。」
葉燁從洗手間回來時,情緒已經穩定下來,泛紅的眼瞼補了些眼影,看起來比剛才精神些。
他們又談了一些有關葉燁婚禮的事,最後葉燁問孟宴禮:「宴禮哥,婚禮你會來嗎?」
「如果不會給你造成情緒困擾的話。」
葉燁搖頭:「到時候,我想帶你見見我的先生,他一直很想認識政一的家人。我過去的所有事情,他都知道。」
「很高興你找到足夠愛你的人。」
孟宴禮笑笑,「走吧,送你回去。」
結過帳,他們一同往出走。
推開酒吧門,迎面而來的是帝都溫熱的夜風,葉燁跟在孟宴禮身後,剛哭過,嗓子有些沙啞:「還麻煩你折騰來一趟帝都,其實我去青漓也是可以的。」
「青漓多霧,航班不穩定。帝都這邊我正好有幾件事要辦,過來一趟也不麻煩。」
孟宴禮說完這句話,餘光一瞥,看見了熟悉的身影。
酒吧門口不遠處,站了幾個人,其中一個是黃櫨。
這是孟宴禮第一次見到黃櫨和同齡的朋友們結伴,估計都是大學生。
在某個瞬間,他清晰感知到,黃櫨是更為年輕的群體中的一員。
而在這個群體看來,黃櫨會認識他,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一個抽著煙的男生,把煙掐滅,以一種「保護」的姿態,問黃櫨是否認識他。
男生看上去頗為眼熟。
哦,是昨天在校門外遇到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