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十幾兩一支呢。”
六福晉比旁人多幾分心,以為毓如嫌她抱病浪費了錢,臉上露出一分苦笑,道:“是呀,十幾兩銀子,白白為我荒廢了。寶翠?”寶翠趕緊過來應了一聲。“你去看看東屋裡的大核桃木箱子,我的首飾在不在?”
毓如聽出她有典當首飾補償銀子的意思,臉上不由幾分掛不住,忙道:“福晉,您是知道我的,心裡沒想完,嘴上就順口說出來,我可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這紅參都是上好的藥,您養好了病,可比什麼都強。”
她坐在南屋裡伺候六福晉吃完了藥,這才起身,走到院子裡的影壁下頭,站著等六貝勒回來。等了半天看見人進門,一邊上前接過鵝毛斗篷,一邊道:“上午拎出去的鳥籠子怎麼沒帶回來?這忘形多大!”
六貝勒一愣,只笑了笑:“賣了。”
“賣了?”毓如挑起細眉打量他一會兒,道:“銀子呢?翠羽紅項金翅雀兒,少不得二十兩銀子!”
六貝勒被她逼問得沒法兒,只好道:“送人了,行了罷!賭鳥的都有個規矩,你想賭,就得先送別人禮。你不送,到處就都不帶你,你休想賺到錢。”
毓如聽了,只道:“這班子人,從前不過在園子裡給老佛爺養鳥,現在好了,奴才來賺主子的錢!”
六貝勒聽得有了一點慍色,道:“你不要一口一個老佛爺。”
毓如聽他極力維持著舊時的面子,知道他還很有些要強的心,就嘆了口氣,道:“賭鳥,你懂得什麼?還不是被他們下個套,嘩嘩地流出錢去。還不如去東四牌樓耍牌,你倒是行家,過手就是幾百兩。”
六貝勒道:“你要我去賭牌?我好歹是個貝勒。”
毓如道:“允禧,錢都要沒有了,還在乎什麼六貝勒,你去看看,大街上誰會管一個窮酸叫花子叫貝勒,有嗎?我又不得不提老佛爺了,庚子年的時候,老佛爺和大行皇后逃出去,一路上那麼多縣官知府,幾個來接駕的?何況咱們呢!”她見六貝勒有了一點動搖,繼續又勸了幾句。
允禧道:“很多年不玩牌了,手生得很,你讓我想想,再想想。”他讓下人泡了一壺茶端過客廳裡去,從櫃子裡摸出那副白玉骨牌來,抓在手上反覆地把玩撫摸,眉頭半鎖著,好一會兒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從底下上來一個小廝,道:“六爺,姜先生來了。”允禧馬上站起來,拱了一拱禮。
允禧一向不溫不火,待誰也不過分地熱情,另外還有一點自矜身份,不太肯主動去結交什麼朋友。姜元澤是他在花鳥集市裡認得的朋友,三十出頭,在皖系府裡當一個小小的顧問,非常精明。他看重允禧的那股風雅從容,允禧也覺得他為人不錯,一來二去,兩人算有了些交情,偶爾地也會走動走動。
姜元澤坐下來,和允禧隨意談了幾句天。他每交一個朋友,在心裡必分出個三六九等來,唯獨對允禧,他覺得可以寬容自己交上這麼一個“並不實用”的朋友。
毓如出來陪坐著,聽著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京戲、聊玉石珠寶,她如今雖然落魄,卻很知道在客人面前保全自家的面子,只是笑著旁聽,並不說話。姜元澤說話的時候,她忽然看見他眉毛上腫起很大的一塊烏青,就道:“啊,姜先生,這是碰著了?”
姜元澤有些尷尬,伸出手去摸了一摸,疼得一皺眉,道:“啊,被人碰了,沒事,沒事。”
允禧忙叫人拿白藥膏來給他,問道:“什麼人這個樣子!”
提起這件事,姜元澤心中就忍著氣,他在同僚朋友的面前不能說,生怕遭人笑,在允禧夫婦面前卻放鬆了許多,因為他們對自己造不成什麼危險,就道:“新上任的巡察處趙處長,說起來真是奇怪,陸科長特意下命令,從今往後多了一個巡察處,又找來一個混混當處長。允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