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用漁船運什麼東西出海。
母親原本想讓父親拒絕,告訴他這是違法行為,沒想到父親被那幫人給的一大筆錢矇蔽了眼,告訴他只要出這一次海,就能攢下足夠的錢,讓他離開小島,去外面上大學。
在那之後,父親再也沒有回來過。
後來,家裡又來了一幫新的陌生人,要他和母親交代出父親的下落。母親哭著說他們母子倆什麼都不知道,卻仍然被那幫人帶上了郵輪。
那天夜裡,他坐在舷窗前,親眼看著母親蓬頭垢面、衣衫不整地從船艙內衝上甲板,當著一群剛拉上褲子的男人的面,朝著洶湧的海浪一躍而下。
也就是從那天開始,他成了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
他被船上的人送上了另一艘更大更豪華的郵輪,讓他去服務一群比他年齡還大上兩輪的男人,在那裡,他被其中一名中年人帶下船,認做了義子。
他們都說他長著一副人見人愛的好皮囊,只要跟著白叔,下半輩子算是衣食無憂。然而,白叔卻沒有將他帶回家,而是找人花天時間門教會了他在床上伺候人的功夫,轉手便將他送到了一個新的地方。
拉著他的手走入別墅,指著後花園裡騎著馬正在進行馬術訓練的俊朗青年,白叔告訴他,這就是你以後的主子。你的全部身心,以後全都只能屬於他一個人。
他還記得那個午後,青年騎著馬緩步上前,彎腰朝他伸出一隻手,邀請他和他一起同乘。
坐上馬背,青年問他:“聽白叔說你叫白然?”
“以後就叫你小白,好不好?”
用溫暖寬厚的懷抱將他環在胸前,青年拽住手中的韁繩,輕輕揉了揉他毛茸茸的頭頂,在陽光下笑得和煦,“小白,像只小狗狗的名字。”
【小白——】
男人嘶啞至極的聲音在耳畔驟然響起,白然重重地喘了口氣,猛地睜開了眼睛。
一陣眩暈感後,視線漸漸從模糊變得清晰起來。對著陌生的天花板緩慢地眨了眨眼,又聞到了空氣中淡淡的消毒水味,他過了好一會才意識到,自己還活著,現在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突然加重的氣息令口鼻間門的呼吸面罩蒙上了一層白霧,也使他止不住地乾咳出聲。察覺到他發出的動靜,一直坐在床前的人立刻站起身,俯下身湊近觀察他的情況。
發現他的呼吸有些不暢,男人立刻拿起手機,撥通電話問了幾句什麼,接著便伸出手,直接拔走了他臉上的呼吸儀。
“咳——”
“咳咳———”
終於恢復了自主呼吸,白然接連換了好幾次氣,才感覺喉嚨裡的窒息感緩解了一些。
視線聚焦在眼前拿著呼吸面罩,正目不轉睛緊緊盯著自己的男人臉上,白然的眼睫微微一顫,乾脆重新閉上了眼睛。
他不知道自己已經昏迷了多久,但從祁為琛下巴上長出的青茬來判斷,時間門至少已經過了一週。
側過臉,他用餘光瞥了一眼自己的左手,發現手腕處仍然綁著白色的繃帶,嚴嚴實實地擋住了自己在浴室裡割下的那兩道傷痕。
“……”
看到他醒了卻一直不說話,床前的男人用一股隱忍剋制的聲線淡淡開了口,“醒了?”
病房內一陣逼人的沉默。
接下來的幾天,除了用餐時間門,祁為琛二十四小時都待在他的病房裡,只是中途偶爾會出去打個電話。
他不講話,祁為琛也不催他,只是坐在病床前,用小刀給他剝新鮮的水果吃。
就這樣過了五六天,某個昏黃的午後,祁為琛推門而入,在他被子上放了一沓彩色的旅遊宣傳單。
視線掠過放在最上面的一張傳單,白然發現上面寫著一行旅遊的宣傳標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