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張開的掌心中,有一簇灰白色的粗糙毛髮。
“他……他家人呢?!”
“小的進去時,但見一屋皆是白骨,”那家奴的聲音顫著:“獨有一人手掌緊攥,小的掰開他手掌,才看到這東西……是狼毛。”
秦念只覺不寒而慄,她看著兄長的臉——他的唇緊緊抿著,她是很少見到秦愈這樣認真的表情的,原來他嚴肅起來,還真有些阿爺的模樣。
“阿兄……”她小聲喚了他。
寂靜之中,秦愈慢慢俯下身,將她放在了地上,道:“你先坐著——各位先召集自家的奴僕!所有的人全都聚在此間,在營地周圍全點上篝火!今夜都不要睡了,明日一早,先回了京中再說!”
一眾貴族子弟這便要召集家奴,然而偏有一個人立在原地不動,正是白琅。他看著秦愈,道:“狼群為禍百姓,便這般一走了之?”
“此地是圍場啊!”秦愈道:“只有幾家獵戶在此……你同阿念久久不歸,我方想到遣家奴去尋本地獵戶做嚮導的。可派出去的家奴如今只有這一個回來——若果然是狼群,定是大狼群。咱們這麼些人,還有不少是女子!能逃過今夜便是萬幸,至於這狼群,實在不是以現下的能力能剿滅的。”
白琅卻也不再置辯,道:“你既然要大家都集中到這裡來,便叫他們把今日的獵獲也都拿來。那些個獵物身上也有傷口。狼的鼻子靈光得很,嗅到血腥味兒,說不定便跟了過來。刀槍劍戟與獵馬,也都弄到近前來才是。”
他說了什麼,有道理沒有,秦念是沒怎麼注意。她只驚詫一件事兒——白琅這樣的人,居然也會說這麼多話。
那些家奴手腳自然是快的,性命堪虞之時,誰的動作都不慢。過不得多久,所有人便帶著獵獲與弓馬聚集到了營帳圍成的空地上。
夜色依舊濃,沉沉籠罩著四野。篝火靜默地燃燒,人群聚在一處,卻無人說話。
火光映照著他們的臉,每個男人的表情都靜默又嚴肅。只是這般嚴肅之中卻也略有不同,秦愈是皺著眉想些什麼,白琅卻盤腿席地而坐,手持一塊生牛皮,慢慢擦拭他的刀。
旁的人也有揪著地上的草的,也有一下一下攥緊刀柄的。
秦念不知道他們都動著什麼心思,只覺得這小小的營地上空,連空氣都要凝滯了。
她其實並不很怕,這一支隊伍人不多,可也有一百來人。狼生性怕人,便是主動襲擊人,也往往是挑了人少的時候。前一日打前站的僕婢們都沒有遇襲,可見狼群未必敢來襲擾。
便是果然來了,她也不相信這地方會有幾百只狼。真正的大狼群,只可能是從相鄰的突厥草原跑來。然而若狼群數量驚人,邊民又豈會毫無察覺?
然而旁人都毫無笑意,她也不好表現出太過放鬆的模樣。雖然頭疼且疲憊,她也只敢將額頭抵在膝上,稍作小睡。
她是被狼嚎聲給驚醒的,彼時已然快到了下半夜,那一聲一聲叫人心慌的長嘯接連響起,饒是秦念自覺性命無虞,也不由嚇得想站起身來——只是腿上新傷,她未及用力,便覺腿上一陣劇痛,若非身邊有人扶了一把,便要跌倒了。
這扶她的人,卻是白琅。他正站起身,將刀歸鞘,看她一眼方道:“你歇著吧,不要緊。”
秦念哪兒能信不要緊?她頭皮都快炸了——隔著熊熊的篝火,她分明看到圍成一大圈的綠色狼眼。一雙一雙,如同夏夜腐草間密聚的流螢。
野獸身上的騷臭氣味一陣陣撲來,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