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退了。
他一睜開眼睛,腦中空白了片刻,隨即便想起了那夜雲夢初的表情。他一時之間只覺得有些心慌不安,卻並未猜透對方的打算。
他到處找不到雲夢初的影子,便徑直去了鹿鳴的住處。
鹿鳴見到鍾墨的時候頗為訝異,一時之間想不明白為何一大早剛向自己辭行過的人,此刻又來了。
“你不是一早就啟程去中都了麼?”鹿鳴不解道。
鍾墨聞言面色當即大變,雲夢初那夜的一言一行在他腦海中不斷回放,過了良久他才終於緩過神來,有些失魂落魄的道:“我昏迷了許久,醒了還不到一盞茶功夫,向你辭行的是誰?”
這下輪到鹿鳴迷惑了。
“今日一早你來找我,對我說了那個人的事,然後便和鐘鳴、秉雲二人一起離開了鹿靈谷。”鹿鳴道:“難怪……難怪我覺得那時候的你不太尋常,總覺得過於親暱和熟悉了一些。”
“不可能……誰會裝成我的樣子?”鍾墨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能將你的舉止模仿到那般相似,恐怕不會有旁人。”鹿鳴道,最主要的是,除了雲夢初還有誰會多管自己和那個人的閒事?
鍾墨愣在原地一時之間只覺得心亂如麻,此時鹿歌卻突然從遠處走了過來。
“夢初一早已經易容成你的樣子,被鐘鳴和秉雲護送著去了中都。”鹿歌單刀直入的道。
“為什麼?”鍾墨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此去中都一路上不知道埋了多少釘子,他根本就不可能到得了中都。就算他到了中都,他也騙不過那位,到時候……”
鍾墨至此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隨即身體冰涼,止不住有些想要發抖。是啊,這一路兇險萬分,雲夢初自然是知道的。即便到了中都,雲夢初也不可能代替他做什麼,既然雲夢初什麼都知道,為何還要去?
因為他壓根就沒有想要去中都,他此行只是為了給他開路。
一個連自己都保護不了的人,竟然要給他開路。鍾墨氣極反笑,笑過之後心裡便像堵上了一塊,連呼吸都無法順暢。
他恨不得將那個自作主張的傢伙抓回來狠狠的打一頓,又恨不得自己能一日千里的追上對方,將對方安然無恙的護著。可是他什麼都做不了,對方一招領先,已經步步佔了先機,他慢了那一步,已經滿盤皆輸了。
有生之年,他從未如此厭惡憎恨過自己的身份。他雖不是安於命運之人,卻也從不會勉強自己懷有什麼天真的妄想,因此即便知道自己可能會面對的一切,他也不會生出怨懟自己出身的念頭。
可是今日,他卻實實在在的為自己這個該死的身份惱恨不已。
偏偏他又無可奈何。
“一會兒天一黑我們就出發,趁著他們剛趟開的路,說不定還熱乎著呢。”鹿歌道:“我那個弟弟臨走前求我派兩個人護送你回中都,左右我也無事,順道也想出去走走,所以這一趟我親自送你,順便去把那兩個小子接回來。”
那兩個小子指的自然是雲夢初和陸秉雲,只是此番走這一道,兩個人還有沒有命回便不得而知了。
鍾墨心裡一番惶恐和絕望之後,反倒快速的冷靜了下來。
雲夢初已經走了,對方打定了主意,路上必然不會稍停。即便他快馬加鞭的追,也定然追不上對方。
而事已至此,他甚至沒有遲疑的餘地。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依照對方安排好的計劃,走著對方為他趟出來的這條路,去中都。
鹿靈谷也有善易容的弟子,雖然手藝比不上鐘鳴那般,能將一個人毫無破綻的裝扮成另一個人,但是抹去一個人原本的面目卻不是難事。
鍾墨任由對方施為,心中不由有些感慨。他從前與雲夢初一起的時候,向來都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