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嫁給他就好了,我所有煩惱也就都煙消雲散了。
我從未想過要嫁給他,因為我要回家,回到生我養我的世界裡,長大成年,嫁一個相愛的人,過著柴米油鹽的小日子。可此時,我竟後知後覺地發現,在那些關於未來的所有憧憬裡,那張男性的面孔已在未知的時光中與高長恭的面容重疊了。
我瞭解他,知道他會照顧我關心我:在冷酷的嚴冬提醒我穿衣吃飯;在危難臨頭時優雅伸手將我從中解救;在光斑點點的日光下與我打趣嬉笑……我不知道在將來回去後的某一天,是否還能遇到這樣的一個男子。可我知道他給予我的情感在他娶妻之後一定會戛然而止。
是人便會自私,我是俗人,不可例外。
回家之事遙遙無果,若這輩子真的回不去了,除了嫁給他不會讓我絕望,我想不到還有其他的什麼事情讓我執著下去。
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歡我,會不會娶我,畢竟他從未說過,自然我也未對他說過喜歡。若真的留在這裡,我應該也很難嫁給他吧。
…… ^ ^ ……
年關在即,又一場大雪席捲鄴城。
高長恭府邸前,停了一輛嶄新的馬車。
根者,歸也。雖然滕郢舟的活得另類獨行瀟灑自在,但對待新年這樣重頭的節日,絲毫不會馬虎。他將這幾月蒐集來的易容藥材打包裝車,準備啟程回家,風雪無阻。他甚至還細心地計算了路程,恰好能在守歲的前一天趕到。
家,真是一個神奇的地方。
歸心似箭的興奮席捲了即將趕路的疲憊,滕郢舟格外高興,倚著門前的石獸向東觀望,臉上掛著愉悅的笑。
寒風肆意,擦過臉頰,吹動衣袖裙裾。看著滕郢舟表情生動豐富的臉,我都不好意思提醒他——你一定會被高長恭放鴿子的。
我不曉得高長恭都在忙些什麼,自打隨他回到鄴城後,除去此前去沁園閒住幾日外,他始終很忙碌,早出晚歸,忙裡忙外。
他忙的應該是公事,畢竟古今以來,男子執著奔走的精力無外乎都花在事業和女人上。由於他還未成親,身邊可疑的女子我也沒見到一個,所以我想不到除了捲進國事家事天下事的政治生活中他還能在忙什麼。
可這畢竟只是一面的猜測,我想,誰也不能否認此時的高長恭不是在與一個門當戶對姑娘相談甚歡,拜見岳父。
我不太明白現在的人們為何會看重門當戶對,就像現在的人不明白為什麼後世會有自由婚姻的說法吧。
我問過蓮洛,她說門楣之重大過天;我問過林旭,他這是定親結親最重要的原則……古人看重門當戶對,甚至奉為金科玉律,不在乎的人似乎並不多。我想,雖然不多,一定會有的,顯然我的想法很不實際。
我不想絕望變作一把利刃蠶食我心,於是便去問同樣生在大戶的滕郢舟,希望能從他這裡得到不同的答案,那樣我的心也能燃起哪怕是零星的希望。
攤出一隻手,手心仰面對天,雪花盈盈灑灑落下來,化為水珠後晶瑩剔透,映著掌心細小的紋路。收回掌心小心地扯了扯沉浸在歸家喜悅中的滕郢舟:“郢舟,你說門當戶對是不是很重要?”
冰與雪在風中交纏,滕郢舟愣了下,道:“門當戶對是什麼玩意?”
在我正要感慨原來世上不止我一個傻瓜時,滕郢舟撓撓頭,道:“你要說的可是成親?成親素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大概是兩家權勢地位要相當吧……應該會有例外,不過自古以來皇親貴胄,大門大戶什麼的最是看重了。”
答案已經昭然若揭。在他們眼中我是市井憑空冒出的小姑娘,沒有家族的的支援,甚至連父母都尋不到,若不是遇到高長恭,我甚至很難身存。這樣的姑娘確實不能嫁給他,即便嫁給他也不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