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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頁

這幅陌生的素描裡,有一個神似她的背部輪廓,頭部截到下巴部位,下巴也像她,而背部靠近側腰的位置,有半個蛇形紋身。

跟她腰上的紋身相似度趨近於百分之九十。

畫紙右下角的落款,是用素描筆寫的「董西」二字。薄薄的紙張在手指間捏出濕感,龍七看他。

那時候,睫毛上彷彿結了一層汗,很沉,腦子裡亂著,嗡嗡地作響,她問:「哪兒來的?」

「打不打算解釋?」

靳譯肯以一種剝奪發言權的姿態,重複問她。

「我解釋什麼?」

問出口後,不足五秒,自己也懂了:「你見董西了?」

靳譯肯今天沒打算回答她的任何問題,她看得出來的,就他現在這幅腔調來看,就是一副審判官的樣子,聽她言論,辨她好壞,再而準備定她生死。

「你那個部位的紋身,董西為什麼知道?」

「我沒得解釋,我什麼都不知道。」

靳譯肯笑了笑。

不同以往,不出聲音,眼睛盯著她,煙還在燒。

「我回國的那天下午,你說你在我家小區。」

龍七的喉嚨有點幹。

他偏添油加醋:「撤回了以為我沒看到?」

五指不自覺地捏畫紙,想不出能夠當下就回應的話,她只能看著靳譯肯,看著一個彷彿進入「六親不認」狀態的靳譯肯,這種局勢她以前沒碰到過,即使跟他鬧得最僵的時候,她也不會因為他一句話而發怵,但現在不對了。

靳譯肯是真的進入了一種她從沒見過的情緒狀態。

她做不到像以前那樣破罐子破摔,沒法掌控局面,沒法掌控他,只能聽著他說:「我一直想做道測試題。」

……

「假如我和董西兩個人,你選擇了一個,就再也見不到另一個,到那個時候,你會選誰?」

「你別拿人性玩遊戲。」

「人性,」他念,「也就是你的選擇會違揹你本性。」

話裡句句帶刺。

身上覆蓋著一層陰鬱的氣息,眼神也跟之前的他判若兩人,龍七的心口因呼吸而起伏,注視著他,指骨節輕微發白。

「雖然道德不到哪裡去,但至少不做一個腳踏兩隻船的人,但凡心理或生理上有了別人,一刀斬亂麻,絕不保持曖昧不清和藕斷絲連……」他徐徐地說,「你當初就是讓我這麼看著學著的,對吧。」

語氣著實像根刺,狠狠紮在手心裡,那時候腦袋裡才一閃而過那天在董西家的丁點畫面,但還是想不出進入臥室後發生了什麼,只記得燈是暖的,床是軟的,董西的頭髮是香的,這些印象在腦袋裡迴圈播放,沖衝撞撞。

龍七越想,呼吸就越不順,指骨節愈發白。

「你如果註定今天要做出這種事,當初就別跟我在一起,我再窘迫,也輪不到你施捨我。」

「那天我喝多了,」終於開始講話,她一字一句地解釋,「老坪沒過來…班衛不知道地址,她只能帶我回她家,幫我洗漱,所以看見了我的紋身。」

「重點不是她怎麼看見你的紋身。」

「那到底是什麼?」她搶話接,「你到底要聽什麼!」

靳譯肯的臉上仍舊沒有絲毫表情變化:「是她為什麼要畫你。」

對啊。

董西為什麼要畫她。

靳譯肯這個問題,說得不輕不重,但一下子抓住了主心骨,龍七條件反射地想到另一些原因,眉心剎那皺起,眼睛有點酸,她再次看畫,而這個下意識的動作被靳譯肯看在眼裡。

龍七再抬眼,看向他。

好了,夠了。

靳譯肯的眼睛裡,有這四個字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