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點頭,輕聲道:“六叔,勞煩你送我進去。”
狐狸“嗯”了聲,腳步也沉穩了許多,剛邁上議事堂的臺階,一個天青色的身影急步迎出。
江文略的目光先望向狐狸的臉,再往下移,當看到我時,他身形搖晃,微微後退了一步。他面上露出震驚的神色,看了看我,又看向狐狸。
狐狸微垂了眸,低沉道:“江兄,大嫂行動不便,我這是從權之舉。”
不等江文略答話,狐狸抱著我邁入議事堂,先用衣袖擦了擦椅子中的灰塵,才將我放下來,低聲道:“大嫂,我先出去,你和江兄慢慢談。”
門被輕輕關上,狐狸的腳步聲逐漸遠去。江文略卻在門口呆立了好一會,才猛然大步走過來。他在我身前蹲下,拉住我的雙手,仰面望著我,輕聲道:“窈娘,你怎麼了………怎麼會這樣?”
我想運力抽回雙手,他卻握得更緊,又低頭看向我的雙腿,顫聲道:“我只知道你受了傷,到底傷在哪裡?”
我沉默了一陣,低低道:“被投石擊中腰部,兩條腿,不能動了。”
江文略的身軀微微一震,他慢慢鬆開我的手,又極緩慢地將手伸向我的雙腿。碰觸到腿的那一瞬間,他的手顫抖了一下,再抬頭望向我時雙眼腥紅,聲音也有些嘶啞:“窈娘,你為什麼不去小江口?!”
我無力地搖頭:“這個時候,問這句話,還有用嗎?”
江文略閉了閉眼睛,猛然站了起來。他一把將我抱起,我拼力掙扎,他卻不管不顧,抱著我在椅中坐下,將我越抱越緊。
他不停撫摸著我的頭髮,不停在我耳邊低聲說著:“窈娘,都是我的錯………”
窈娘,都是我的錯………
他這句話似含著無窮無盡的痛悔,這種從骨血中透出來的痛悔,我不相信一個人能夠演戲至如斯境地。
我心中一動,漸漸停止了掙扎。這一刻,兩年來的痛苦、辛酸也統統湧上心頭。
我將下巴抵在他肩頭,淚水成串掉落,低泣著道:“文略,我求求你,把早早救出來………我再也不恨你不怨你,也不恨江家,不恨羅婉,我只求你,把早早還給我………你不能讓早早落在羅婉的手裡,她若知道真相,會殺了他的。文略,我求求你………”
江文略不停輕拍著我的後背,低沉道:“窈娘,你別急,我一定會要回早早的。”
我揪住他的衣衫,泣道:“你見到早早了嗎?”
他微微搖頭:“羅弘才現在對我有所防範,不讓我見他,我也不好逼得太緊,怕羅婉起疑心,危及早早性命。”
他將我扶著坐正,替我拭去淚水,凝望著我,輕聲道:“窈娘,你信我,給我點時間,我一定會將早早帶回來給你,你相信我。”
早早(下)
我仰面望著他,“真……的?”
江文略將我擁入胸前,手越環越緊,他將臉埋在我的髮間,低沉道:“窈娘,三個月,你再給我三個月的時間,我一定將早早帶回來給你。”
不知是不是他的手擁得太緊,還是聽到這句話我過於激動,我感覺全身的血在往臉上湧,眼前一陣黑暈。
“窈娘………”似有熱流在我面頰上流淌,一點點滲進我的肌膚。
我又無力地睜開雙眼,燭光下,江文略在凝望著我,他的指尖,在我面頰上流連。
窗外,有蟲子在不畏早春的夜寒,低沉地鳴叫。這一刻,我竟忽然憶起,那一年的時光中,與他住在小樓裡,夜深人靜、兩情繾綣之後,他也會這樣來輕撫著我的面頰,兩個人靜靜凝望,聽著彼此的心跳,聽著窗外的夏蟲,低低地鳴叫。
“窈娘………”他的目光很溫柔,也含著一絲痛意:“給我一次………讓你真正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