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黎朔躊躇片刻,輕聲道:“大嫂,等會我們率兵衝開一個缺口,您帶著少當家,趁亂突圍。”
我搖頭,楚泰剛要開口,我輕聲道:“當年田公略圍困雞公寨,你們也衝開了一個缺口,要我突圍。那一戰我記憶猶新。”
“那時,夫人沒有走,還為我們擊鼓助威,少當家也因此早產。”
我點頭,“是,那一次我沒有走,同樣,這一次我也絕不會踩著你們的屍體逃走。”
上半夜有短暫的平靜,我靠著崖下嶙峋的石頭,望向天上一輪圓月。
早早在我懷中熟睡,他的面容,如月光一般恬靜。
“怕不怕?”江文略在我身邊,輕聲問。
“不怕。”我再問他:“你呢?”
他搖頭,忽然笑了起來,眼睛半合,意態悠閒,彷彿又回到幾年前那副瀟灑倜儻的模樣,悠悠然道:“不知為何,這幾年,我怕這怕那、左支右絀,到了今天,反而什麼都不怕了。”
我起始只是笑了笑,卻忽靈機一動,猛然抓住他的手臂:“有辦法了!”
這些天,江文略雖然一直守在我身邊,卻始終沒有露面向鄭軍表明他的身份。鄭軍無人知道,永王軍的二公子,也同被圍困。
他們的目標,是我和早早。
若是我帶兵衝擊,鄭軍只會攻擊我,即使有幾百人趁亂衝出,他們也不會窮追不捨。
燕紅為纓娘擦身換衣之時,從她懷中找出數封信函,都是她在鄭軍軍營中以身伺虎時偷偷寫下來的。其中一封,詳述了鄭軍軍中所有的暗語並鄭軍最近的動態,其中,右驃騎大將軍軍中動態也一目瞭然。
只要江文略能突圍出去,先派人假裝成陳和尚右驃騎大將軍的手下,前來向陳和尚報信,就說永王軍已攻過熹河,右將軍慘敗,請鄭王速速支援。
暗語、內情都對得上,不信他陳和尚不相信、不動搖。
若江文略再打出永王軍旗幟,以永王次子身份在其後方正式出現,鄭軍必亂。
這是我們絕處逢生的唯一機會。
纓娘,請護佑你的兄弟姐妹。
當我親率人馬衝向鄭軍時,暗暗地念了一句。
也許真是纓娘在天之靈護佑著我們,也許是時間選得恰當,鄭軍後半夜較為疲乏,我沒有被困住,安全地退了回來,江文略也順利帶人突圍出去。
楚泰不相信地問我,“江二公子真的不會一去不復返?”
我不知道黎朔是不是看出了些什麼,他瞪了楚泰一眼,道:“大嫂看人的眼光,你還懷疑嗎?”
楚泰嘀咕道:“大嫂看杜鳳,不也看走了眼?”
我微微搖頭,望向茫沉夜色,漸湧憂慮,狐狸那邊,是遇到什麼阻礙了嗎?他不會不來的,雖然如果這邊全軍覆沒,他可以除掉許多阻礙,可那樣一來,洛王軍也將元氣大傷,只怕再敵不過陳和尚。
我繼而想到了更遠的,陳和尚竟然在這裡出現,而狐狸事先毫不知情,那只有一個可能:洛王軍中出了奸細。
若是這一戰我們能僥倖逃過一劫,有些事,不得不未雨綢繆了。
黎明來臨的一刻,鄭軍後方火光忽起。
我於這一刻,深深地感激纓娘。因為她的信,我明明白白地讀懂了鄭軍王旗打出的旗令。這旗令,本只有最高階的將領才能讀懂,纓娘忍辱負重,在服侍趙之初的日子裡,不動聲色地將這一切暗暗記了下來。
陳和尚在收到“右路潰敗、永王軍來襲”的“軍報”後,下了決定:為免腹背受敵,全軍向東撤,與左驃騎軍會合。鄭王中軍先撤,後營掩護,為免洛王軍生疑,後營仍裝成圍攻之勢。
我們緊張地掩在石後,看著鄭軍軍營內的動靜,當看到其旗令顯示中軍開始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