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 對峙(上)
謝悠然咧大了嘴笑了,帶著松濤陣陣,清新宜人,他雪白的袍子襯著軒昂的身軀,印著明亮的笑顏,好似清泉流淌過翠山,帶著歡快的吟唱。
這個人永遠帶著陽光般的朝氣,有這麼個人做朋友還真是好。
瞿雲深趴在靠窗的炕床上,我第一次正式看清這個人的面貌,還真是個相貌堂堂的漢子,大約不過二十上下,最吸引人的,依然是那雙精光四溢的眼,活力無窮,我想他站起來,一定是個魁偉英俊的將士,夜魈騎裡,果然是個個精英。
只可惜現在,他卻只能趴睡著,有些英雄氣短。
我帶著十萬分的歉意道:“瞿都尉,都是我的任性害了都尉,請都尉原諒,我帶來了傷藥,您的傷可有好些?”
瞿雲深對我的出現表現出一臉的驚奇,先是望向謝悠然,謝悠然一哂道:“夫人聽說你捱了軍棍,來看看你!”
瞿雲深麥色的臉上立刻恭敬起來,意圖站起來:“不知夫人駕到,末將失禮,當初末將不知道小姐原是夫人,不然,也不敢如此託大,誤了侯爺的大事,是末將的錯!”
我一把按住他的身體,“你別起來,侯爺也是太過於嚴苛了,都說了是我逼將軍的嘛,你快別起來,我聽說你捱了三十軍棍?快讓我看看,可有傷到筋骨?”
我說著要去掀他蓋著的被子,這下,瞿雲深可不知所措起來,一把拉住被子,那麼個大漢居然臉紅起來,“末將已經好了,不勞夫人惦記,這點小傷,夫人還是別看了,別汙了夫人的眼!”
我皺眉,怎麼這麼個大漢還那麼靦腆?“傷筋動骨可是要一百天才好,那麼重的軍棍打傷的怎麼會好那麼快,將軍攻城掠地不怕,難道怕我看個傷口麼,我也是醫生,你不必把我當夫人看!”夜魈騎的軍棍就架在行轅校場,那傢伙,可嚇死人的粗。
而且我又不是沒受過棍傷,知道它的厲害。
瞿雲深死拉著被子不放,一臉赧然的看向謝悠然,謝悠然扯了下嘴角,湊上來,對著我耳語道:“想想,寒羽雖明說不讓看,可是,暗著,他可睜一眼閉一眼,我和軍醫早來看過了,也給了藥,你放心,他的傷只要靜養,沒有問題,寒羽不會真傷一個大將的,你也給個面子,他傷在那裡,實在不方便你一個女子看!”
我恍然,職業病讓我倒忘了這裡不是前世,男女大防的厲害,一個男人的臀傷確實不適合我來看。
我抖了下嘴角,有些不好意思的鬆開手,“是我鹵莽,將軍別見怪。”我給他拉好被子:“將軍好好休息吧!”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一聲斷喝:“你們在幹什麼!”
三個人齊齊回頭,就看到卓驍神祗般的立在門口,頎長偉岸的身形將門口射來的陽光遮擋的死死的,金線描龍,為他塗抹出一條優雅的輪廓,但是卻無法壓制他渾身的戾氣,如同數九寒冬的凜冽,將一室的溫馨擠壓的點滴不剩。
邁著穩如泰山的步伐,攜裹著泠泠的冷,他幾步走到床頭,烏鋼透亮的眼裡閃著金屬的冰冷,死瞪著我掖被的手,“你在幹什麼,為何不在自己屋裡待著?跑這裡來幹什麼?”
我被這種殺氣騰騰的氣勢嚇了一跳,不由退了一步,撲通一下拌倒在床炕,一下按到了瞿雲深的身上,只聽他悶哼了聲,表情立刻痛苦萬分。
我意識到按到他的傷處了,立刻抬手去扶他的胳膊,慌張地低頭致歉:“對不起,弄疼沒!”
我的手臂立刻傳來一陣巨痛,隨即被大力提起,卓驍一臉陰霾,烏雲密佈,山雨欲來:“光天化日,成何體統?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什麼跟什麼?我終於意識到卓驍的無禮,意圖掙脫他的鉗制,可是我怎麼扭動都無法擺脫他的制約,只好瞪向卓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