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剛剛建立的大順朝又被打得一敗塗地。
前一個月,李自成還與清兵在潼關殺得難解難分,後一個月陝西已經盡入清庭之手,而現在王彥又聽聞大順軍正沿江東下,他心裡頓時一陣緊張。
禍不單行,大明朝是屋漏偏遭連夜雨,江北之事還沒解決,大順又攻打過來,真是雪上加霜。
“寧南侯左公麾下擁兵八十萬,號稱百萬。”陳子龍微微皺眉,“李闖數戰清軍皆敗,士氣定然低落,左公麾下耗餉百萬,應當能敵之。”
左良玉與大順軍交手多次,雖說敗多勝少,但這次面對的畢竟是李闖敗軍,因此眾人對他還有些信心。
“大樽兄所言在理。”左懋第見王彥滿臉憂色,點點頭安慰道:“士衡也不必太過憂心,可先言心中之事。”
王彥擔心的並非李自成的大軍,而是緊隨順軍追殺而來的清軍,不過他擔心也沒用,他麾下不過兩千人馬,根本不可能影響湖廣的時局。
這時王彥只能將此事先放一邊,先說江北之事,“滿清豫親王多鐸兵進河南,招降李闖麾下平南伯劉忠,得兵數萬,已經兵壓徐、泗一線,然史閣部督師江北,卻無應對之策,晚生心中焦急,因此想請左大人聯絡朝臣,上奏陛下,整頓江北防務,早下開戰之心。”
聽了王彥之言,左懋第不禁一陣無奈,“唉~士衡有所不知,自吾回朝以來,一日一本,皆言整兵抗清之策,卻至今未得重視。”
弘光帝朱由崧乃是老福王朱常洵之子,當年國本之爭,東林黨以“立長不立賢”,維護太祖法令之名,與神宗皇帝爭鬥十餘年,終於逼得神宗皇帝將心愛的老福王放到洛陽就藩,而立他不喜歡的長子朱常洛為太子。
東林黨將老福王逼到洛陽,最後還被李自成所殺,與鹿肉同烹之,曰為福祿羹,與人分而食之。
洛陽被李闖攻破後,小福王朱由崧與嫡母鄒氏趁亂逃出,流落於外,生活無著,到處乞憐。
先帝殉國後,按照血源輪序,理當立小福王朱由崧為帝,然而東林之人卻擔心朱由崧登基後,清算東林黨人在神宗朝時,逼他父王朱常洵就藩洛陽之事。
東林黨人擔心福藩登基,有損他們的利益,盡然不顧他們在神宗朝堅持的“立長不立賢”,改為“立賢不立長”,欲用潞藩阻擋福王上位。
這時身為江南最高長官的史可法,本應當機立斷,按照血統輪序擁朱由崧為帝,但他卻優柔寡斷,在福、潞二藩之間猶豫不決。
在東林的影響下,史可法最後還是偏向於立潞,然而潞藩畢竟血統比之福藩差之太遠,為了能與福藩相抗,他又將遠在廣西的桂王拉入皇位的爭奪中,並寫下“七不可立”,欲徹底將福藩踢出對皇位爭奪。
福王被逼無奈,只得求助於軍閥,致使江北四鎮坐收定策之功,從此跋扈自雄,不聽朝廷號令。
弘光登位,被東林黨人視為自神宗朝以來,黨爭中最大的失敗。
一部分東林黨人因此走向極端,欲推到福藩另立新君才肯罷休,隨後朝中先後爆發的大悲案,童妃案,偽太子案,都不乏東林黨人的身影。
三大案聯絡在一起,不難看出東林想以童妃案為突破口,徹底否定弘光帝的合法身份,再借偽太子案,推倒弘光,達到他們另立新君的目的。
東林與皇帝的矛盾幾乎不可調和,弘光為對抗東林,只得依靠馬士英,於是黨爭愈發激烈。皇帝與東林勢同水火,朝堂不得安寧,致使政務荒廢,政令不通,有心辦事的官員無不心灰意冷。
朝中局勢如此,不然陳子龍也不會辭官,而左懋第果如夏完淳之言,獨木難支,只有滿腔的無奈。
王彥不在朝中,不知其中齷齪,也不知黨爭已經發展到如此地步,現在面對左懋第的無奈,王彥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