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奴婢永遠都是皇上的家奴,”杜正跪下來,頭緊緊地貼在地上,“奴婢是怕壞了皇上的威名,宋節度使在戰場上受了重傷,身子骨還沒有養好,您想要罰他有許多種法子,眾目睽睽之下恐怕會讓御史言官遞摺子。”
“朕等不及了,”皇帝道,“朕今日就是要罰他,讓他知曉冒犯天顏的結果。”
……
李佑正在值房中,聽到身邊的點檢上前稟告,不禁一驚:“怎麼說的?”
點檢道:“就說要在宮門口打二十棍。”
李佑站起身:“宋節度使說了什麼?”
點檢壓低聲音:“下面人說,宋節度使說蕭興宗被中毒另有蹊蹺,請皇上下令徹查。”
李佑下意識地皺起眉頭:“他傻了不成?先讓人緩緩打,不要打的太快,我去問一問,或許不用打那麼多。”萬一他能求來恩典呢?能攔幾棍是幾棍吧!
不過李佑剛走出值房,被冷風一吹,腦子裡忽然清醒了幾分,宋羨不是莽撞人,就連師父都說自己沒什麼可幫襯的。
更何況還有謝大小姐……
宋羨這樣作為或許另有深意,他伸手反而壞事。
點檢不知李佑為何停下腳步,正要詢問,就聽李佑道:“去打吧,也不用藏私。”宋羨舊傷應該沒有什麼大礙,這二十棍應該能應付。
殿前司聽皇命行事,動起手來絕不含糊,但宋節度使也是個骨頭硬的,這二十棍硬扛了過去,一聲未吭。
被打完之後,宋節度使施施然整理了身上的官服,然後身姿筆挺地跪在了宮門口。
大理寺袁少卿和刑部侍郎來到宮門口時,一眼就看到了被罰的宋節度使。
“這是怎麼了?”袁少卿詢問宮門口的內官,“宋節度使為何會在這裡?”宋節度使不是回去歇著了嗎?
內官低聲道:“您二位是因為蕭興宗的案子進宮的吧?”
袁少卿點頭。
內官道:“那您二位可得小心了,宋節度使剛剛就是為了此事讓龍顏大怒。”
刑部侍郎低聲道:“中官能不能提點一二?”
內官嘆口氣,壓低聲音:“還不是因為蕭興宗中毒,宋節度使告押解不當,請皇上徹查此案。”
袁少卿臉色一變,心裡“咯噔”一下。
內官本就有提點袁少卿和刑部侍郎的意思,也不加遮掩:“您二位只要按部就班的查案,不要鬧出事端,就能太太平平。”
袁少卿有苦說不出,蕭興宗說出那些話,哪裡還能按部就班的查案?現在被宋羨這樣一跪……更是壓都壓不住。
怎麼宋節度使非要在這時候被罰……還讓不讓他們活了?皇上若是知曉實情,定會後悔罰宋節度使。
因為宋節度使說的沒錯,這其中顯然另有內情。
袁少卿和刑部侍郎對望一眼,怎麼也沒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可現在就算在恐慌也得往前走。
宋羨看著袁少卿和刑部侍郎的背影,他心中微微一笑,他捱了打,罰了跪,在等片刻就要弄得人盡皆知。
他已經將所有麻煩都丟給了皇帝。
一片雪花落下,掉在宋羨額頭上,宋羨感覺到了一絲涼意。
他就算跪上三天也是無礙,無論如何都是值得的。
如果良辰能心疼他,那自然更好了。
這樣想想,宋羨覺得身上被棍子打過的地方已經不疼了。
會不會有這樣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