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照顧不來,床上還躺著個癱子,她想叫孃家人來幫幫忙。
可她爹要了她這麼多好處,不幫忙就算了,還非要她把孩子都留給楊家,回家去。
彼時她小弟弟的媳婦得病剛死,家裡沒錢再給他娶個女人。
花大姐雖說三十多了,可總有男人願意花點錢要她。
生前幾個孩子時,花大姐都坐月子了。楊獵戶說女人坐月子身體好,他每天都給花大姐燉幾個雞蛋,上頭貼倆宣軟的餅子,晌午雞湯,晚上菌湯,沒一天不帶葷腥的。
楊獵戶如今病了,她生了孩子沒三天,就下床忙活,照顧丈夫,照顧孩子。
她忙的像個陀螺,整夜整夜睡不著。聽枕邊人徹夜哀求,不斷地說著想死,嘴裡起的都是火泡。
楊獵戶一倒下,家裡積攢的銀錢給他看病花去大半,剩下那些,很快就花的不剩什麼了。
春去冬來,花大姐還在苦苦撐著,楊獵戶還活著,就是怎麼都不肯說話,躺在那裡死氣沉沉,聽屋裡孩子餓得直哭,花大姐挨個安慰,“娘這就想法子給你們弄吃的。”
她想的法子就是去山裡下套子,可她沒幹過這活,十天半個月也不見得能捉到東西,問楊獵戶,楊獵戶怎的也不理她。
花大姐犯倔,越不讓她幹,她越要幹,折騰不知多久,終於捉到一隻野兔。她被凍的手僵腳僵,手下一滑,兔子跑了,她跌跌撞撞地追啊追,還是沒有追到。
看著蒼茫雪白的山嶺和村莊,一片死寂,花大姐是真的半點辦法都沒了。
有個村裡的男人路過,給了她一隻兔子,說她不容易,楊獵戶也可憐。
花大姐感激的很,死死抓著兔子謝了又謝,眼泡裡的淚都還沒幹,便聽那人道:“這樣吧,你讓俺摸一摸,俺以後也能多幫幫你。”
可笑的很。
花大姐帶著兔子跑了。
可沒過多久,她就屈服了。
七八張嘴要吃飯,她老婆子也快不行了,這家裡全靠她一個人。
回家後,她對丈夫說,她會下夾子捉野物了,欣喜地晃動捉來的獵物,終於引來楊獵戶一抹欣慰的笑容。
她“捉”來的獵物越來越多,家裡的氣氛比從前好了些,就連楊獵戶,也開始跟她說話了。
花大姐每晚貼在他胸口,抓著他倆無力的手,像從前那樣抱著自己,跟他講自己是怎麼捉獵物的。
春天來的時候,花大姐老婆子死了,花大姐把她葬在山腳,更加賣力地上山捉獵物。好景不長,村裡開始傳起風言風語。
楊獵戶足不出戶,沒聽到那些話,可等秋風吹起時,花大姐已經是附近幾個村子人人皆知的蕩婦了。
一開始,男人們讚歎她的貞潔和堅韌,後來,男人開始代入楊獵戶,說有這樣的妻子,還不如從山上掉下來摔死的好。
花大姐知道人們是怎麼說她的,可她不在乎。
她回到家裡,關上門,等她的是幾個乖巧懂事的孩子,她的大兒子帶著兩個小點的弟弟妹妹,把大閨女和小女兒照顧的很好,還能幫著照顧楊獵戶。
楊獵戶又開始跟她說話,雖然臉上的笑容不如從前,可他再也沒說過死字。
這樣也挺好,她心甘情願這樣再過三十年,等到孩子都長大了,她就可以告訴楊獵戶真相,要是他還願意要她,她就讓孩子把他們葬一起,如果他不願意,她就趁著快死了還有力氣,爬到山裡喂狼去。
可楊獵戶沒能堅持這麼久,他得了風寒,吞嚥困難,就算容大夫來了,也說藥石罔醫,沒得救了。
楊獵戶快死的那個晚上,花大姐抱著他,給他換了乾淨衣服,拉著他的手摸著自己的臉,說了真相。
“你還要俺不?不要俺的話,俺給你挖小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