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染?”
沒有響應。
帕米米站在門外,有些不安。白染已經很久沒有動靜,此時天色都暗了下來。
猶豫再三,她終於推開了門。
對於白染,帕米米始終覺得她是個很神奇的存在。那種完美得近乎不真實的氣質,那種超脫於凡塵的優雅,都讓帕米米不由自主地想要仰望。即便到現在,她依然認為像白染這樣完美的人不該是自己的同族。她們之間的差距,更像是凡人與神只的差距。
最直觀的體現便是,帕米米從未見過如此好看的人兒。那些神職者中的聖女,或是萬千寵愛集於一身的大國公主,都無法與白染相提並論。
她的美太過夢幻,彷彿並不真實存在,像是隨時會消散的幻影,不知何時就會悄無聲息地離開這個凡塵俗世,回到那個該屬於她的、凡人遙不可及的神聖國度。
帕米米覺得白染早已超越了貓人的種族界限,像是某種更為崇高的存在。
這種感覺,她曾經只在海因身上感受到過,可白染給她的這種感覺更加強烈。
推門而入的瞬間,帕米米看到了蜷縮在角落的白染。她抱著一個不知名的機械,凌亂的長髮垂落,遮住了那張完美的面容,讓人無法窺見她此刻的狀態。
但一切顯然都不對勁。 那缺乏血色的蒼白面板,以及從未在白染身上出現過的破碎感,都讓帕米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白染!你......怎麼了?”
怎麼回事?是編譯器有問題嗎?
難道自己間接的傷害到了她?
帕米米的聲音因為擔憂而有些發顫,她猶豫著向前邁了一步,“是不是哪裡不舒服?需要我去找醫生嗎?”
帕米米的聲音將白染從龐雜的記憶洪流中拉回現實。
實際上,意識灌輸器將阿比斯機械半身儲存的海量記憶輸入給白染這個過程,只花費了幾分鐘。
她就縮在這裡,數個小時,深陷在那些記憶中。
她緩緩抬起頭,那雙往日如黃金般明亮的眼眸此刻黯淡無光,透著一種深深的疲憊。帕米米從未見過白染露出這樣的神情,那雙眼睛裡彷彿承載著某種難以言說的沉重。
智識之冕粗暴的意識灌輸,對人的內在傷害極大。白染感覺自己的意識還在微微發顫,像是被強行撕裂後又草草縫合。
這個世界再無第二人能夠在幾分鐘內承載這等體量記憶的輸送,唯有擁有淵下星的她......所以她沒有因此而死,也沒有因此陷入瘋狂痴愚,只是虛弱。
“即便是我,祂也不願分享......”
祂將那之後的記憶,都帶去了,和血肉的半身一起埋葬,那是隻屬於阿比斯的寶物,哪怕白染,也不願分享。
白染沒有回答帕米米的關切,只是輕聲說出這句讓帕米米摸不著頭腦的話語。聲音輕得幾乎像是一聲嘆息,又像是在回應某個只有她知曉的對話。
“我不知道......雖然我猜過這是很重要的東西,但......”
“它太沉重了......”
遠比她想象的。
整個文明,都承載於自己的頭上。
為什麼呢,阿比斯......
既然這是那麼重要的東西,是承載那麼多人夙願的至寶......為什麼就這樣給了自己?
為什麼不乾脆在那時候抹殺掉像我這樣的人呢?
淚水在她的眼眶中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
我既不聰明,也不勇敢。
沒有淵博的學識,沒有崇高的理想,更沒有堅不可摧的意志。
不過是個老是想著逃跑、被風暴輕易擊倒的膽小鬼,倒在旅程的半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