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等墨欽對皇後發難。
秋寧禁不住要撫掌稱讚,步隨雲和玄氏布的好棋!環環相扣,步步為營,不著聲色地逼反齊王,攪亂墨欽好不容易平定的江山。拋開各人恩怨,只這份謀算,也讓秋寧打心眼裡欽佩。
自己在他的這盤棋局中,又是一個怎樣的角色?
秋寧輕嘆一聲,揉了揉額角,爬出浴桶穿好衣服,由長生替他擦溼發。
蘇忠挑簾而入。
“長老們怎麼說?”秋寧問道。
“唉,朱長老和應長老他們吵起來。朱長老那邊主張投奔玄王,而應長老堅決不同意,多半是那晚被氣很了。”
秋寧拿出步隨雲所贈的兩本書,神態溫柔地反覆摩挲,說話的語氣卻無比沈重:“這些年,族人們全憑對齊行忌的仇恨支撐,才沒散去那股精氣神。其實仔細想想,即使殺了齊行忌,我族仍是為奴為婢之命,連堂堂正正做人都不可能,遑論復國。如果玄王真能脫了我族的奴籍,投奔他未嘗不是好的出路。”
蘇忠嘆道:“步先生對我們是不用說,但他畢竟只是玄王的謀士。玄王到底是什麼態度不得而知,若也像那晚的隨從一般,認為我們要靠他的施捨苟延殘喘,即便脫了奴籍又有何用?被人逼著為奴和自願為奴並不一樣。”
秋寧冷哼道:“要別人尊重,那也得自己去掙!假如對玄王沒有價值,他憑什麼收留器重我們?”
蘇忠流露出黯然之色,道:“藥師國族人原是安逸慣了,遭逢這等變故,顛沛流離吃盡苦頭,人心也不齊了。有些人想有個庇護安定下來,有些人則想爭一口氣保留尊嚴……只有在殺齊行忌這件事上,態度是一致的。”
秋寧嘆道:“那是因為沒有一個能讓他們依託信賴的首領。”
蘇忠按住他的肩膀道:“別自責,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秋寧淡淡笑道:“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他們是如何想的……你把我的意思轉告他們,讓他們再仔細斟酌,畢竟是關係全族的大事。”
蘇忠點頭領命,又道:“剛才辰妃娘娘讓你過去一趟,說是要核對千秋殿這個月的用度。”
長生介面道:“一定是步先生託娘娘來向師傅道歉呢。”
秋寧愣了愣,手不自主地握住書角。
蘇忠微笑道:“只怕是這樣。”
長生又道:“師傅真的不見步先生了嗎?”
秋寧眼望窗外的梧桐枯枝,專心盯著上面抽出的一點嫩芽,半晌才無聲地苦笑了一下。
……
玄若霞見到秋寧的第一句話就是:“隨雲哥哥讓我代他向你道歉。”
秋寧不接話,將兩本書交給玄若霞道:“請娘娘代為轉交。多謝玄王和步先生對我們的關照,也多謝娘娘。”他躬身向玄若霞行了個大禮。
玄若霞跺腳道:“你還真生氣啊!隨雲哥哥有他不得已的地方。”
秋寧淡笑道:“我明白。”
玄若霞揚了揚手裡的書,道:“明白?你還這般見外?”
“皇上如今已有所懷疑,這書放在我那裡不安全。”
“哼,說的冠冕堂皇!我認識他那麼多年,從沒見過他對誰像對你這般上心。你既然明白他的難處,為何還要拒他於千里之外?”
“娘娘,我自國破後,見識的全是人心險惡,爭權奪利。連我自己,為了活命、為了報仇復國也在算計別人,殺人不見血的事沒少做。若步隨雲是真正的布衣,我會相信他;但他是玄王的謀士,自有他的立場,少不得要欺騙算計,雖是不得已,我卻無法信任。
他才見過我一、兩次,便說鍾情於我。我至今也不知道自己有何特別之處,能讓他動情於斯,少不得會往其他地方去想。再說,經過齊王之事,族人們也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