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中年人點點頭,冷冷地道:“小熊哥,我小虎子回來了。”
兩人牽著坐騎繼續往前走,走向蔡莊主的宅院。
不消片刻,莊中雞飛狗走,男女老少冒著風雪,紛紛向莊主宅院前集中。
兩人在栓馬柱上繫好韁,高大的朱漆大門開啟了。門後,蔡莊主父子和一家男女惶恐地在門內駭然並立。
文昌踏上臺階,向門裡闖,抱抱拳道:“伯父,小虎子回來了。”
“你……你……”蔡莊主語不成聲。
文昌迎面一站,冷冷地說:“我的屋子不燒了,今後任何人皆不許動一草一木。我小虎子警告你,如果你敢動我的田地房舍,我小虎子眼中認得是大伯,刀劍可認不得你是誰。讓開!”
他進了院子,踏入庭堂轉出西面堂屋。以西一帶房舍,全是他父親名下的產業。’
他在蛛網的房舍停留了許久,出來時眼角有了淚光,在蔡莊主一群老少的驚恐目光注視下,走出了大門,站在臺階上扭頭道:“田地任它荒蕪,不許任何人動用,不然休怪我小虎子的心狠手辣。”他站在臺階上,冷冷掃視外面千餘名莊中父老兄弟,突然大吼道:“你們的祖宗家法呢?拿出來我看看是啥玩意?你們一群狼心狗肺的入,出來擺長輩的面孔讓我看看?我小虎子不成材,在你們心目中總是眼中釘,為何今天不出來把我這顆釘子拔掉?三年前,文華哥說了一句真心話,這句話讓我小虎子今天不放火燒屋,不與你們計較。文華哥說:該怪小虎子沒有爹孃。我小虎子從小和文華哥是死對頭,但他在我最困難的時候,仗義吐出心聲,你們該為這句話慚愧,你們沒有臉面活著見我小虎子,死了不敢見我在九泉下的爹孃。”他說著說著,大顆眼淚跌碎在胸襟上,走下了臺階解韁上馬,向東衝。
人群急急讓開,兩匹馬奔出東寨門。山崗下,是蔡家祖宗墳冢以在地,雪幾乎掩沒了一排排的墓碑。
墳園前有兩座小亭,兩人將馬匹栓在亭內。文昌取下馬包,裡面藏了香紙蠟燭等物,還有用荷葉包妥的三牲。
小化子幫他張羅,捧著物品向不遠處兩座墓碑走去。
狂風吹滅了殘燭,紙次飛舞,雪花掩覆在三牲上。大雪天上墳,可能極為罕見。
文昌扶立在墳前,向遠處大風雪下的蔡家莊朦朧形影疑望,良久良久,心潮起伏。
他不怨天,不尤人,不怪他們的命運,他默默地承受。
家園是可愛的,值得依戀,在這兒孕育成人,然後飛翔。如果不死於溝渠,落魄了,兩鬃斑白了,便會被戀土心拉回這兒,葉落歸根,生在這兒,也想死在這兒。但他知,也許他永不會再來了。這兒,他沒有黃金似的童年,沒有足夠思念的事物,有的只是哀傷仇恨,沒有愛的種子埋下,只有仇恨生了根。
他眼前一陣模糊,冰涼的淚水爬下腮邊。
他扭頭向被大風雷掩覆的墳塋凝視,眼前一陣朦朧,這兩座雪下的墳墓裡,永埋著他的爹孃,但他對他們是如此陌生,相距如此遙遠,雙親的面目他已一無印象,Qī。shū。ωǎng。兒時的記憶已消失無蹤。在他的想象中,雙親是天下間最慈愛的人,但卻又象天外雪景和霧中的異象,遙遠得可望不可即,模糊得抓不住摸不著。
他陷入意念飛馳,幻影依稀的出神境地裡。
莊西從影石村入莊的小徑上,二十餘匹健馬冒著暴風雪衝向西莊門,馬上騎士全是內穿皇衣,外穿老羊皮大襖的公差,來自龍駒寨,要到蔡家莊擒拿兇手歸案。
小化子一直沉默不語,笑容換上了肅穆的神色。他拉了拉文昌的衣袂,低沉地道:“你該走了,官府的鷹犬快到了。”
文昌扭轉身,並未向下面遠處的和馬群瞧,深深地吸了一口冷氣,冰冷的空氣令他神智一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