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椅子,我率先朝外走。
院子裡果然花團錦簇,幾千盆菊花按顏色排出一個八卦圖形,亮金的、粉黃的、赤紅的……燦燦爛爛圍出天涼好個秋,幾個侍女在園子裡折花,約是要折進屋裡用瓶子供起。
小喜問:“姑娘要不要?我們也折幾枝回屋裡插。”
我搖頭,“美好的東西要有靈魂支援,才能美得長久,把花折下,失去靈魂生命,你要它靠什麼綻放美麗?”
“原來我們喜歡的全是些沒靈魂的東西。”
一聲諷刺傳來,我們同時轉頭。是穆可楠!這不是狹路相逢嗎?
上次過後,我已經好幾個月沒見到她,如今她的肚子已經看得出來了,而臉上母憑子貴的驕傲更加彰顯。
我沒應她,低下頭,想轉身快步離開。
“見了人不打聲招呼就走,吳姑娘……好家教。”
如果我跑呢?她會不會一路追,然後“不小心”摔倒,再然後,帳又掛在我頭上?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我承認我怕了她。
深吸氣,我僵硬轉身,屈膝道:“太子妃。”
“姑娘以為和鳳書姐姐有了好情誼,大可不把可楠放在眼裡,這原也是無可厚非,只不過……”她輕笑兩聲。
這番話讓我站在原地,走不是,不走也不是。
“嘉儀冒犯太子妃,請太子妃責罰。”這話我一句都不想說,但……我答應過阿朔,不再惹麻煩。
“姑娘客氣,說什麼冒犯,可楠怎敢?太子殿下一心一意看待姑娘,哪日可楠惹惱姑娘,枕頭風吹幾下,太子府可還有我立足之地?”她咀邊噙著冷冷的笑意,教我背脊不由得滲出一絲冷汗。
正午的耀眼陽光陡然暗淡,空氣中彷佛驟然有了一股寒意。我握了握拳頭,試著驅逐寒意。穆可楠既知枕頭風這般厲害,若非有恃無恐,怎敢當面挑釁?可見,她有十足把握。
我不語,保持著淡定面容,一再提醒自己不害怕,只要別衝動,她就抓不著我半點把柄。
然,她突地向我湊近,鼻子對上我的鼻子,輕嗤道:“章幼沂,你打算還要演多久的吳嘉儀?”
所以她的有恃無恐來自對我的瞭解?那麼我的有恃無恐呢?是來自於相信她不敢違背阿朔心意,把我的身份恣意暴露?
不,不是這樣的,她不會笨到留下痕跡。何況,她的手段可以再高明一點,利用單純又愛出頭的施虞婷把訊息放出去,阿朔怎樣也不會聯想到她。是啊,借刀殺人這招人人都在使,之前我怎會沒想到?
見她以勝利者的姿態輕笑著,那相透露精光的相眸一瞬不瞬地盯在我身上,我不確定自己還能不能有恃無恐。
但兵臨城下,即便示弱,大軍也不可能班師回朝,於是我硬著頭皮,忘記剛剛的自我提醒,淺淺笑開。“戲既已開鑼,當然要演到最後一幕、曲終人散為止。”
她顯然沒想到我還能這般鎮定,掐在手上的菊花落下地面,抿起唇,兩道好看的眉頭擰起,她上上下下打量我,凝神問:“你真的認為我扳不倒你?”
“不,我真的認為太子妃可以扳倒我。穆將軍的女兒,怎能不熟讀孫子兵法、武穆遺書?既是學富五車,怎會扳不倒一個沒身份、地位的女人?”我還是淡淡無波的口吻,連眉目也不掀上一掀。
在這裡待久了,別的沒學會,倒是學會虛張聲勢。我明白越是害怕,越要表現得處變不驚,讓對方以為自己早有防備,不敢貿然出手。彎腰,我把她掉在地上的菊花撿起來,交還給她。
她勾起一抹冷笑道:“我讀再多的書也比不得章姑娘狡獪,放眼當今,有哪個女人能風風光光頂著公主頭銜出嫁,轉眼換了個巾幗英雄身份,回到大周享盡榮華和驕寵。”
說到底,她能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