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讓你得到這樣一個唯上會重複上你的當的林飛……”最後一句話說完,已經退到宮城角的林飛驟然翻身,向城下墜去。
“飛兒!”
“公主!”
拓拔燾與魏彪同時驚叫撲上,卻只是各自抓住一片斷裂的衣角。
黑色的夜為背景,鮮紅的火為襯托。林飛的頭髮被風揚成羽紗,她就那樣深深地凝望拓拔燾,落向被血與火染作楓城的燕都。
像個最最華美的祭品那樣。
第10章(1)
公元四三九年九月,涼國出降。北魏帝國統一華北,五胡十六國結束。南北朝時期正式開始。
“陛下,眼下我軍士氣正旺,可一舉過江,攻向南方。”
“司徒此言恐有不妥。我軍連年爭戰最好先休養生息……”
“南人甚懼我主!應挾其威懾一統天下才是!”
“北方諸國遺留問題尚多,需要先平內亂……”
殿前兩方人馬各執一詞,爭得面紅耳赤。北方最年輕傑出的君主卻只是心不在焉地望著殿側。
稍頃,道士裝扮的男子探出一個頭,賊眉鼠眼地衝他招了招手。拓拔燾旋即起身,隨隨便便地甩了甩袖子,“有事明日再議。”便匆匆忙忙地向後宮跑去了。留下一殿面面相窺的臣子。
“一定是那妖道寇謙之又回來了……”
“聽聞他這一年來四處為陛下尋找傳說的不死靈藥?”
“世間哪有那種東西?妖道啊……”
“這妖道到底什麼來歷,為何陛下如此信賴於他?”
“聽說是崔浩那弄臣引薦的。宮內有人傳說,崔浩見到那妖道還要稱他為師父,根本就是漢人誤國。”
將士們搖首嘆息一番,也便一一散去了。
拓拔燾站在殿內側廊前向寇謙之打聽情況:“怎麼樣?”他眉目隱含薄如煙靄卻深拂不去的焦慮,這一年來早已習慣了無數次的期待與失望,卻終究無法學會不抱期望。
“飛兒吃了那個什麼金臺靈芝後有沒有效果?”
寇謙之訕訕地雙手插袖,“要說沒效果吧,她也算吃得唇紅齒白小臉圓胖胖的。要說有效果吧,反正她還是一問三不知……”
拓拔燾失望道:“那就是無效了?”他拉扯著寇謙之的道袍把他拽到角落,“你不是說,要我隔段時間再去見她。空白中的想念可以刺激她恢復記憶嗎?她有沒有問起過我的事?”
寇謙之苦笑道:“她看到我,還是管我叫做師父。你說她有沒有可能會問到你……”
自從林飛從燕城摔落,雖被位於下方的將士接住,皮肉並無大礙。只有記憶向前憑空倒轉了二十年,除了寇謙之以外的人,一個也不再認得。就是寇謙之,這位算得上與林飛青梅竹馬的師兄,也是被林飛當作早已仙逝的師父來親近的。
“自從她這樣叫我以後,”寇謙之摸著臉神色古怪,“我就越發覺得我長得真的很像師父年輕時。哎,陛下,你說我有沒有可能其實是師父生的?”
拓拔燾沒好氣地甩袖,“誰有工夫管你的身世……”
“不是吧!這麼現實!我也是很認真地在幫師妹想辦法的啊。”
不顧寇謙之在身後憤憤不平地抱怨,拓拔燾鬱鬱不樂地走向供林飛居住的殿室。他將林飛的房間安排在宮內最寂靜的竹園,對外只說國師要修身養性,不喜打擾,除了他與寇謙之,任何人都不許進入。
遠遠望去,有位佳人正站在晌午橙黃的暖色裡。似乎聽到身後有人,轉頭明波一睞。
“公主……”
眸中的光黯淡下去,拓拔燾穩了下腳步,又掛上不動聲色的面具。面前清麗的女子正是助他一統北魏的功臣,將涼國一手獻上的涼國公主祖渠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