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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我走進雖表情未變,冷漠中卻點滴出一絲溫柔,道:“來人,給十姑娘上軟座。”兩個丫鬟抬著木槿湘潭椅子上來,上頭擺上一張白色貂毛精緻的坐墊,又在坐墊上擱上青竹墊,抗溼又防暑。

我笑笑,“你客氣了,我的身子沒這麼嬌貴。”

蕭晚風道:“這種潮溼的雨季最容易染了溼氣,自己的身體若不懂得保護,待落下病根子,日後可有你好受的。”

心知他是因自己多年來受病痛折磨故而不忍別人同樣遭遇,對身體的健康不免十分看著,這般關照讓我心頭一暖,便在軟椅上坐下,將藥罐擱置在他前端的黑檀飛簷案磯上,再將湯藥倒到彩瓷琉璃碗中送到他的面前,“你該吃藥了。”他微微一皺眉,我掩嘴笑了起來,“放心喝吧,要是覺得一絲絲的苦,就把整碗藥往我臉上潑好了,絕無半句怨言。”

他愣了一下,兀然笑了起來,接過藥碗仰頭悉數喝盡,回味了半響,道:“果真是一點也不苦,還甜香充口,久滯不退,這……真是那老匹夫開給我的藥方子?”

我被他一本正經的表情給逗笑了,都說鄭國公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是怎麼怎麼了得的人物,手段謀略怎麼怎麼的厲害,而今我卻覺得他挺孩子氣的。

怕苦愛吃甜的,不是孩子氣又是什麼?

把這話跟他說了,挨來一記怒瞪,他道:“人活著的這一生,夠多的苦了,總得明白甜是什麼滋味吧。”我附和著說是,視線落在他手中的書卷上,問他看的是什麼。

“不過是冊低俗的濃詩豔賦。”口氣雖然不屑,卻極為工整地把書收起來往枕頭下放。

我隨眼一掃,見書面上題著“草華集”三字,心中當下瞭然。

這是蕭晚月寫的楚風詩賦,在文學上有很高的造詣,據說當朝龍圖閣大學士看了之後驚為天人,自此對蕭晚月萬分崇敬,後來有人將他寫的詩編輯成冊,題為“草華”,皆因蕭晚月詩風哀豔如悽悽芳草,磅礴如寶光天華。這《草華集》便在大經國內的書生才子之間爭相傳閱,我的臥房裡就藏著一本。

有時候也真想知道他們兄弟之間這彆扭的相處模式是怎麼來的,我道:“剛剛進屋時候,我見晚月哥哥在外頭,說是……你罰他思過。”

【第一卷】 幼年篇 常昊王篇 第四十五章 長相廝守獨一人,白玉為簪允諾言

蕭晚風懶怠地掃了我一眼,沒說話,從臥榻上緩緩坐起身來。我猶豫半會前去扶他,他並沒拒絕,與我比肩在案磯前的蒲團上盤腿坐著,擺了擺衣袖,讓屋內彈琴的伶人退了下去,房間內只剩下窗外遙遠的雨聲,吧嗒吧嗒打著窗臺,吵鬧卻也動聽。

許久,他開口說道:“你知道的,我身子不好,其實三年前早該死了,以後也不知道能活多久。”

我正色道:“別盡說不吉利的話,你的病會好的。”心裡也明白,蕭府這十幾年來傾盡所有,也只能勉強保住他的性命,若真要根治,不知天下有哪個仙客神醫能做到。

他這樣耳清目明的人,怎不知自己的身體狀況?對我善意的安慰投以感激一笑,舒了舒廣袖,為自己倒來一杯酒飲下,“若有天我不在了,蕭家的一切都要讓晚月接管,我希望他能成為一個堅強沉穩有抱負的男人,可他偏偏沉迷文弱之氣,整天傷春悲秋,這幾日還流連仙樂樓夙夜成醉,也不知心裡在想些什麼。你說以他這樣優柔寡斷的性子,怎麼能撐起蕭家未來的興衰榮辱?讓我如何放心?”言語間,又喝下了好幾杯。

都說長兄如父,我在他身上看到了山一般沉重的操勞與責任。

將他飲酒的手擋住,我說:“你是病人,心裡再怎麼犯愁也好,我都不許你喝酒。”

蕭晚風趣味地瞥了我一眼,“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我說話。”

是的,就連蕭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