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盡是斑斑血漬。
江濤目睹這駭人情景,機傳伶打了個寒噤,差一點要狂奔逃下山去。
那無頭怪人端然而坐正聚精會神梳著膝上那顆血淋淋的腦袋,似乎並未注意江濤;只是梳來梳去,總沒法把亂髮梳理整齊。他一氣之下,把腦袋捧起向自己的頭上一放,幽幽嘆了一口氣,道:“唉!老了,老了,不中用了。”其聲陰沉,細如蚊納;但卻字字人耳,帶著無比寒意。
江濤正感拿不定主意是走、是留;猛然間,那人競霍地轉過身來,舉手向江濤這邊一招,叫道:“青兒,別蕩千秋了,快來替爺爺梳頭!”
江濤心頭一震,扭頭回顧,險些駭然失聲。原來就在距他身後不遠的一株槐樹上,直挺挺吊著一個披頭散髮的少女;長紹掛在脖子上,正迎風擺動不已。那少女一身黑色長裙,懸掛於樹間陰暗處,又沒有半點聲息,難怪不易發覺。
此時速然一見,江濤反而忘了害怕,手中木拐一緊,大喝道:“何方鬼魅,竟敢竊據靈山!打——”“打”字出口,木拐疾揚,猛向那黑衣女鬼砸去。匯料木拐未落,那黑衣女鬼喉間長繩突然斷裂,“砰”地一聲響,竟自己從樹上墜了下來;僵臥地上,一動也不動了。
江濤急忙撤拐停身,蓄勢等了片刻,仍不見女鬼動靜;再回頭時,亭子裡也失去了老鬼的蹤影。不是說鬼物作祟傷人嗎?怎麼會如此稀鬆平常呢?
江濤滿頭霧水,忙將“背兜”卸了下來;壯著膽,用拐尖撥了那女鬼身子,意無反應。
於是,緩緩舉步走近,伸手試試她的脈門;只覺觸手冰涼,氣息懼絕,分明是一具屍體。他一揮袖,拂開她覆面長髮,凝目打量。那女屍竟生得十分清秀,看來大約十五、六歲;緊閉著眼睛,臉色蒼白如紙。
這就是鬼怪?就是使苗人望影膽裂、周剛身負重傷的鬼怪?江濤迷惑地搖搖頭,不期為之啞然失笑……誰知笑意南現,突覺風聲入耳,一條黑影快逾閃電般從嶺下飛掠而上;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從竹簍中抄起瓦甕,凌空奔向園後洞穴。
江濤一聲低喝,反手遙點:“嘶”鳴乍起,“赤陽指”應手發出。就在這剎那間,一根冰冷手指忽然從身後探到,一把扣住了他的“肩並”穴。穴道被制,真刀立洩。那奪得瓦甕的黑影,業已橫空掠過花園,消失在洞口。
江濤扭頭回顧,不禁倒吸一口涼氣,敢情扣住他穴道的,竟是那黑衣女屍!
女屍不但復活,而且出了聲!響起銀鈴般的嬌笑,叫道:“爺爺!姚伯伯!你們快來,我已經把他捉住了!”她這一開日,江濤才恍然頓悟。趁她正笑得得意,猛一沉身,反手抓住他一隻蓮足,出其不意向後一掀,冷笑道:“裝神扮鬼的東西,撒手!”
黑衣少女因一時疏忽,竟被江濤掀了個“元寶翻身”,手指也鬆了。黑衣少女倔強地從地上一躍而起,掄掌便打,一面急急叫道:“不好啦!又被他掙脫啦!爺爺,你們還不快來!”
江濤擺脫了受制穴道,那還把她放在心上;指掌兼施,一輪急攻,反把黑衣少女逼退數尺,沉聲喝道:“稱們是什麼人?竊據此山意欲何為?趁早實說,免送性命。”
黑衣少女掌法詭異,功力不弱,只是欠缺應敵經驗,無法發揮威力;但卻力戰不退,冷嗤道:“哼!今夜咱們倒要看是誰送命!”
兩人瞬息互拆了十餘招,那黑衣少女漸漸領會到對敵訣竅;雙掌翻飛,竟越戰越勇,幾乎使江濤手忙腳亂起來。江濤本想再發“赤陽指”傷她,又怕太過魯莽;迫不得已,掌招一變,以掌代劍,連綿展開了“擎天七式”。
黑衣少女駭然一驚,嬌喝道:“喂!你這套掌法是跟誰學的?”
江濤笑道:“你管不著!假如自忖不敵,就去把那些藏頭露尾的傢伙都叫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