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亦謙愣了一下。
“你想替孤脫罪,孤心中明白,”姜扶光又咳了幾聲,“此時你心中,應該也是疑慮重重。”
溫亦謙無話可說,他不明白的是,為什麼河堤決口之前,沒有一點徵兆。
遠非河堤失修可以解釋得了。
姜扶光將案上一方盒子推到他面前:“看看吧,看完了,就一切都明白了。”
溫亦謙開啟盒子,拿出裡面一沓口供紙張,一張一張地翻看,面色漸漸變得凝重,看到最後,一張臉已經漲得通紅。
“荒唐,”溫亦謙大吼一聲,“毀堤害民,亙古未有之惡,簡直是喪心病狂,下官現在就擬以奏報,以一顆項上人頭,參奏承安侯禍國殃民……”
他轉身就要離開。
“回來。”姜扶光出聲喚他。
“長公主,”溫亦謙不甘道,“您還要繼續隱忍下去嗎?縱使朝廷如何極力賑災,縱使您為這些受災的百姓殫精竭力,甚至身染重疫,可這些災民,他們仍舊在飽受苦難。”
他紅了眼眶,連聲音都嘶啞了:“每日都有幾十人因病疫死去,如今連您也因為操勞而染了重疫,可那些真正作了惡,造了孽的人,卻高堂滿坐,坐擁榮華,他們甚至喪心病狂到,每日散播您的流言,聯合朝臣們倒‘長’,他們都該死,這滔滔江水,也洗刷不了他們遺臭萬年的罪孽。”
“孤原打算歸京之後,就將毀堤一事親自上奏陛下,因茲事體大,也不想將你牽扯進來,沒想到你竟查到這個地步。”
姜扶光輕嘆一聲。
目光落在溫亦謙呈上來的,厚厚一疊的口供證詞,他為了查這麼些東西,估計走遍了整個新安縣十里八鄉,不厭其煩地暗訪,試圖為她‘脫罪’,想來這陣子定是十分不容易的。
她感念溫亦謙這一片赤誠。
“長公主,只要您一聲令下,下官願為您肝腦塗地。”溫亦謙堅定道。
“如今有修河司擋在承安侯面前,毀堤一事就另有定論,”姜扶光閉了閉眼,“幸好發現的及時。”
溫亦謙愣了一下,頓時反應過來。
承安侯大可將毀堤一事,推到修河司身上,說修河司陷害他。
修河司有作案動機,修河司貪墨修河款,導致河堤失修,新安縣受災,這可是死罪,這才故意毀堤,讓長公主做替死鬼。
也有作案能力,這世間有誰比修河司更瞭解大壩?也只有修河司才知道,怎樣在最快的速度之下,神不知鬼不覺地毀掉一座大壩。
修河司推長公主出來做替死鬼不成,就想陷害承安侯府,希望逃脫罪責,也說得過去。
畢竟,修河司是連長公主都敢陷害的人呢。
“毀堤的證據有兩份,”姜扶光目光冷冽,“你拿著證據,親自去審問修河司大小官員,毀堤死全家,貪墨死一人,看看修河司的人,是想給承安侯做替死鬼,還是老實招認。”
“修河司的人知道怎麼招認,才能將承安侯牽連進去。”
“承安侯想要利用修河司脫罪,那麼我們就讓修河司,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承安侯萬萬不會想到,這世間總有一些人,滿懷一腔赤誠與熱忱,永遠不會輕易放棄心中信念。
溫亦謙沒有查到大壩被毀的異常,大多人都會認為,大壩就是毀於河道款不足,河堤失修。
但溫亦謙沒有放棄,他從參與修繕河堤的百姓入手,走遍十里八鄉,不辭勞苦,進行暗訪。
查到了修河司謊報修河款,貪墨修河銀子。
就算她沒有查到毀堤一事,溫亦謙仍然能幫她脫罪。
“修河司貪墨一案,也要徹查……”姜扶光突然捂著胸口,額前一層層冷汗沁出,忽然哇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