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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託雷斯海峽

十二月二十七日夜間,鸚鵡螺號超速駛離瓦尼科羅群島。航向西南。三天工夫,它從拉佩魯茲遇難的群島駛抵巴布亞群島的東南端,行程750法裡。

一八六八年一月一日清晨,龔賽伊到平臺上來找我。

「先生,」這個好小夥子前來祝福說,「能允許我祝賀一年順利嗎?」

「龔賽伊,怎麼說話啊?當然可以,就像我在巴黎,在植物園自己的工作室裡一樣。我接受你的祝福,謝謝。不過,我想問你,在我們目前所處的情形下,你說『一年順利』到底是什麼意思。這是指我們將結束囚禁生活的一年,還是指我們要繼續這種奇特旅行的一年呢?」

「說實在的,」龔賽伊答道,「我還真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先生才好。確實,我們看到了許多有趣的東西。而且,這兩個月來,我們根本沒有時間感到厭倦乏味。最後見到的奇觀總是最令人驚訝不已的。如果這樣繼續下去,我真不知道將來的結局會是怎樣的。可我以為,我們永遠也不會再遇到類似的機會了。」

「永遠也不會有了,龔賽伊。」

「再說,尼摩先生,這個人就像他的拉丁名字,他的存在並不比他的不存在礙事。」

「說得是,龔賽伊。」

「我是這麼想的,不怕先生見怪,『一年順利』就是讓我們目睹一切的一年……」

「龔賽伊,你想目睹一切?這恐怕需要更長的時間。不過,尼德·蘭是怎麼想的?」

「尼德·蘭的想法正好跟我相反。」龔賽伊答道,「他是個講究實惠,不願虧待腸胃的人。老是這樣看魚和吃魚,對他說來是不夠的。一個吃慣牛排的真正撒克遜人是過不慣既無麵包又無酒肉的生活的。適量地喝一點白蘭地或杜松子酒是滿足不了他的!」

「至於我嘛,龔賽伊,我在這方面一點都不感到委屈。我覺得船上的飲食挺適合我的。」

「我也這樣感覺,」龔賽伊回答說。「因此,我在想留下來,而蘭師傅卻在設法逃走。如果剛開始的一年對我來說不順的話,對他來說剛好相反;反過來也一樣。如此看來,我們兩人中間總有一個是滿意的。最後,我祝先生凡事如意。」

「謝謝,龔賽伊。不過,新年禮物的事,以後再說吧。暫時用握手來代替。現在,我也只能這麼做了。」

「先生從來沒有這麼慷慨過。」龔賽伊答道。

說完,這個好小夥子就走了。

一月二日,從日本海出發以來,我們已經航行了11340海里,或者說5250法裡。在鸚鵡螺號船首沖角前伸展的,是澳大利亞東北部沿海珊瑚叢生的危險海域。我們的潛艇距離海岸才幾海里,沿著這個可怕的暗礁脈行駛。一七七〇年六月十日,庫克率領的船隊差點在這個地方觸礁沉沒。庫克乘坐的那艘船撞在了一塊礁石上。這艘船之所以沒有沉沒,是因為一塊撞崩下來的珊瑚石嵌在了船體的裂縫裡。

我真的非常想看看這塊長達360法裡的礁石。總是洶湧澎湃的海水打在礁石上,發出雷鳴般的響聲,震耳欲聾。可是,就在這個時候,鸚鵡螺號傾斜的尾翼卻將我們送到了海洋深處,致使我連這塊由珊瑚石構成的懸崖峭壁的影子都沒有看到。我只能滿足於欣賞我們的漁網捕獲到的各種深水魚。其中,引起我關注的有白金槍魚。這是一種與金槍魚一般大小的鯖魚,兩側呈淺藍色,身上橫條紋隨著年齡的增長而逐漸消失。這種魚成群結隊地伴隨在我們左右,並且為我們提供了美味無比的佳餚。我們還捕到了好多青花魚和幾條飛錐魚。青花魚只有半分米長,味道同鯛。飛錐魚是名符其實的海底飛燕,夜間,它們身上的磷光交替在空中和水裡閃爍。至於軟體動物和植形動物,我在拖網裡見到了各種雞冠蟲、海膽、槌貝、馬刺螺、盤形貝、蟹守螺、玻璃貝。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