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眼前掠過。它們那以藍色天空為背景飛行的身影十分賞心悅目。周圍草叢裡盛開著各色野花,白的、藍的、黃的,多得令人眼花緣亂。到處都有蜜蜂的嗡嗡聲。我一邊觀賞眼前景緻,一邊一步步往上移動,什麼也不去想。
又爬了10多分鐘,山路沒有了,來到高原一般平坦的地方。我們在這裡歇息片刻。擦汗,喘氣,喝水筒裡的水。玲子找來一種什麼葉片,做成哨笛吹著。
下坡路便徐緩了,兩側狗尾草已經抽穗,黑壓壓的又高又密。大約走了15分鐘,我們路過一處村莊。村裡空無人影,十二三座房子全都作廢了。房前屋後長滿齊腰高的荒草,牆上的窟窿裡沾著白花花的幹鴿子糞。有的房子塌得只剩下立柱,但其中也有的似乎只消開啟木板套窗便可以馬上住人。我們從這早已斷絕煙火的無聲無息的房子中間的道路穿過。
“其實也就是七八年前這裡還有幾個人居住來著。”玲子告訴說,“四周全是莊稼地。可終歸都跑光了,生活太難熬啦。冬天大雪封山,人動彈不得,再說土地也不是那麼肥。還是去城裡幹活賺錢。”
“可惜啊,本來有的房子還滿可以使用。”我說。
“嬉皮士住過一陣子,冬天也都凍得逃之夭夭。”
穿過村莊,前行不一會,便是一片草地。像是一座四周有圍欄的廣闊牧場,遠處可以望見幾匹馬在吃草。沿圍欄走不久,一隻大狗“啪噠啪噠”甩著尾巴跑來,撲到玲子身上,在她臉上嗅了嗅,然後又撲向直子搖頭晃腦。我一打口哨,它又跑過來伸出長舌頭左一下右一下舔我的手。
“牧場的狗。”直子摸著狗的腦袋說,“估計都有20歲了,牙齒不中用,硬東西幾乎啃不動。總在店前躺著,一聽到人的腳步聲,就躥上去撒嬌。”
玲子從帆布包裡掰下一塊幹乳酪。狗嗅到那氣味兒,便奔過去一口叼住,高興得什麼似的。
“和這東西再也見不了幾天了。”玲子拍著狗腦袋說,“到10月中旬,就要把馬和牛裝上卡車,運到山下的牧舍裡去。只是夏季在這裡放牧,讓它們吃草,還開了一個小咖啡店招待遊客。說起遊客,一天跑來的頂多也就是二十來個。怎麼,你不喝點什麼?”
“可以。”我說。
狗帶頭把我們領到那家咖啡店。這是座正面有簷廊的小建築物,牆壁塗著白漆,房簷下懸掛一塊咖啡杯形狀的退色招牌。狗搶先爬上簷廊,“唿”地躺倒,眯縫眼睛。我們剛在簷廊的桌旁坐定,一個身穿教練衫白布褲、梳著馬尾辮的女孩兒閃出,親熱地向玲子和直子寒暄。
“這是直子的朋友。”玲子介紹我。
“您好。”女孩兒說。
“您好。”我應道。
三個女士一陣閒聊的時間裡,我撫摸著桌下面狗的脖子。那脖子的確老了,硬邦邦的幾根筋。我在那硬筋上握了幾把,狗於是十分舒坦似的閉目閤眼,“哈哧哈哧”喘著氣。
“叫什麼名字?”我問店裡的女孩子。
“貝貝。”她說。
“貝貝。”我叫了一聲,狗完全無動於衷。
“耳聾,得再大點聲才能聽見。”女孩兒的話帶有京都味兒。
“貝貝!”我扯著嗓門喊道,狗這回“霍”地立起身,“汪汪”兩聲。
“好了好了,慢慢睡,好長命百歲。”女孩兒說罷,貝貝又在我腳前來個就地臥倒。
直子和玲子要冷藏牛奶,我要了啤酒。玲子請女孩兒放立體聲短波。女孩兒便按了下放大器開關,選放立體聲。裡面傳出布萊德·舒特·安德烈斯的歌——《飛轉的車輪》。
“說實話,我是為聽立體聲才到這兒來的。”玲子一副滿足的神情,“我們那兒連個收音機也沒有,要是再不來這裡幾次,連世上現在唱什麼歌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