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常情,不足為怪。可是情況並不如此,如何是好?況且萬一被她父親發現,臉面上會過不去,且作何解釋?”一時心亂如麻,憂心似焚。但想到此乃最後機會,否則會遺恨無窮,便決心付諸行動。此時葵姬照例沉默寡言,任公子滿腹心事,不與他說話。源氏公子急欲離去。便對她說道:“有一件要緊的事要辦,今天非回二條院不可,我去去就來。”便悄悄走了出來,連侍女們都不曾察覺。他走到自己房間裡,換上便服,但叫惟光一人騎馬跟隨,徑直向六條去了。
到了六條院那邸宅,一僕人不知底細,前來開門。車子很快進了院子。惟光下得車來,上前敲房間的門,又咳嗽幾聲。少納言乳母聽出他的聲音,便起身開門。惟光對她說道:“源氏公子來了。”乳母說:“姑娘正在睡呢!半夜三更到此,是順路來訪吧?”源氏公子說道:“小姑娘明朝就要啟程,趁現在還未離去,我對她說句話。”少納吉乳母笑道:“有什麼要緊話呢?想必她會樂意回答你的!”源氏公子便往內室走去,少納言乳母慌了,忙道:“姑娘身邊還睡著幾個老婆子呢!”公子只管走進去,口中說道:“姑娘還沒睡醒麼?我來叫醒她。朝霧景緻奇好,可別辜負了良辰美景。”侍女們驚慌失措,喊不出聲來。
這紫兒睡得正香,源氏公子將她抱起。她揉了揉眼,從夢中醒來,心想:父親接我來了。源氏公子摸摸她的頭髮,說道:“紫兒,爸爸派我來接你了,走吧。”紫兒此時一見抱著自己的是外人,立時慌了,恐怖之極。源氏公子對她道:“不要怕!我也與你爸爸一樣呀!”便抱了她出來。惟光和少納言乳母等人皆神色大變:“這是幹什麼呀?”公子答道:“我因故不便常來探望她,因此想將她接到一個安樂可靠的地方去。不料此番用意屢遭拒絕。如若她遷居到父親那邊去,今後就更不便去那裡探望了,故今有此舉。快來一個人與她同去吧。”少納言乳母狼狽不堪,欲加阻攔:“今日的確不便。她父親就要來接她,到時叫我如何交待?公子稍等,老天有眼,你們緣份若深,日後自有機會。現在如此唐突,叫我們作下人的為難。”公子不耐煩,說道:“算了,侍者之事以後再說吧。”忙叫人將車子趕到廊下來。侍女們都被嚇壞了,驚叫道:“可如何是好?”紫兒也忍不住哭了起來。少納言乳母見事已至此,只得帶上昨夜替姑娘縫好的衫子,自己匆忙換件衣服,隨紫兒去了。
不多時,車子便到得二條院西殿前。此時天尚未破曉。源氏公子將紫兒輕輕抱下車來。少納言乳母說道:“我似在夢中呢。怎會如此?”便不欲下車。公子對她道:“姑娘已經來了,你若要回去,隨你罷了。”少納言乳母毫無辦法,只得下車。此事彷彿突從天降,她驚懼之極,心中忐忑不安,想道:‘字情到這般地步,如何與紫兒的父親交待?姑娘前途怎樣呢?只可惜命苦,早早沒了外婆與親孃!”想到此,乳母淚流如注,但想起今日初來乍到,諱忌哭泣,便強力忍住。
此西殿平日少用,故屋內陳設簡陋。源氏公子吩咐惟光叫人取來帳幕與屏風,佈置一番。將帳屏的垂布放下,鋪好席位,應用傢俱一併安置妥當,又命將東殿的被褥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