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問問你自己,你覺得戰爭結束了嗎?你的心臟被敵人的長刀穿過時,那種劇痛也會隨著戰爭結束而消失嗎?」影子突然暴怒起來,指向我的胸口。
雖然我進入那供奉巨魚的神廟是一段幻覺,但此刻胸口的確還在隱隱作痛。而且,不單單是身體的痛,在精神上遭受敵人侮辱時,那種壓抑和屈辱揮之不去,一直都哽哽地堵在喉頭。
古人說,三軍可以奪帥,匹夫不可以奪志。
一個男人被敵人欺凌至死,肯定是死不瞑目,而影子的父親哥舒寶楞所經歷的,正是這樣一次最屈辱的死亡之旅。
媒體曾經報導過,二戰結束之後,猶太人的後裔根本不理會德國投降的事實,而是自費高價聘請賞金獵人,追殺隱姓埋名於各歐洲小國的納粹,直至那些曾經犯下罪行卻又逃脫國際法庭審判的納粹黨全部死光為止。
「我支援你。」我理解影子此刻的心情。
他之前催眠我,要我重溫哥舒寶楞的死,也許正是為了讓我體會他心中刻骨的家仇國恨。確實,任何人經歷那樣的幻覺後,都會感受到亡國奴的憤懣,對踐踏大國領土的侵略者充滿了反擊的慾望。
良久,他緩緩地吐出一口氣,低聲道歉:「抱歉,我不該如此激動。你是個好人,而且是一個能夠幫助我達成夙願的好人,我怎麼可以對你發火呢?」
我有些無奈,因為以我目前的能力,似乎無法在影子的復仇行動中貢獻力量。
「能幫你做什麼?」我問。
「你是藥引子,任何一副治病的良藥,都不可能缺了藥引子。我不會看錯,你是最好的藥引子,一定能醫好我的沉痾。」影子與我達成了共識,滿意地微笑起來。
嗒的一聲,對面的牆壁亮起來。
牆上沒有魚和大螢幕,而是兩扇寬闊的透明玻璃門。
門外是一條明亮的走廊,長度大約有二十步。走廊的另一端,則是銀灰色的電梯門。
當牆壁亮起時,電梯門也左右分開,有兩個人從裡面先後走出來。
我沒想到,那會是楚楚和血膽蠱婆。
兩人離開電梯進入長廊後,長廊的頂、底、兩側立刻射出十幾條紅色雷射,繞著她們反覆掃描。兩人向這邊走,雷射線條越來越多,到了最後,數十道紅光把她們照得通身發亮起來。
「透過雷射掃描的,就沒有什麼問題。」影子向我解釋。
我沒回應,但對於楚楚、血膽蠱婆的出現還是心有疑慮,並不想承認楚楚心底有天大的秘密瞞著我。
至少,在索菲特銀座大酒店、「鏡室」地下七層之內,我以為我們之間已經沒有隔閡、沒有秘密,一直都在親密無間地並肩戰鬥。
現在,她們秘密地來見影子,可見她與他之間,也存在某種交易。
所以,這一瞬間我心裡的感受尤其彆扭。
楚楚站在玻璃門外,舉手叩門。
從她的表情看,這兩扇門是警局常用的單面透視的陰陽門,我和影子能夠看到她們,她們卻看不見屋內的情形。
「她們是我的盟友,如果夏先生覺得不舒服,可以暫時迴避到大螢幕後面去。」影子善解人意地建議。
我哼了一聲,微笑著掩飾:「怎麼會呢?楚楚是我的好朋友、好妹妹,在這裡見到她,高興還來不及呢。」
只不過幾秒鐘時間,我立即將私人情感拋在一邊,嚴肅認真地面對一切。
做大事之時,最忌諱將個人情感糾纏進來,那樣只會鬧得方寸大亂。
影子按下遙控器,玻璃門左右滑開。
楚楚大步進來,血膽蠱婆尾隨在後。
她先看到我,臉上的表情又驚又喜,但又礙於影子在場,只是向我笑了笑,然後與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