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之後,我發現自己處於一個狹小的石龕之內。石龕的尺寸僅有一米高、一米長、半米深,只能容我蜷縮著睡覺,就算醒了,也不能站立起來。
這石龕開鑿在萬仞絕壁之上,向上、向下望去,全都是陡直的懸崖。向前看,則是茫茫雲海,不見一物。
我以為前面是虛空一片的,但向前伸手時,卻被看不見的硬壁擋住。
「我被封在這裡了。」我無奈地低語。
轉頭向兩側石壁上看,卻見無數短短的斜槓密密麻麻地排列著,從上到下,無處不在,至少有幾百行、幾十萬條。斜槓不是用筆寫上去的,而是略略泛白,應該是某個人用指甲劃上去的。
我知道,被困者在沒有鐘錶計時的情況下,總會用斜槓來記錄自己被困的天數,一晝一夜就劃下一條,直到脫困為止。當然,除了脫困,還有另一條路就是「困死」。
「蟹臍。」這是我定下心來後想到的第一個詞,而且篤信自己的判斷。
生命瀕臨死亡之際,我僥倖不死,藉助於旋轉之力逃離了錐形空間,抵達了聞長老說的「蟹臍」,一個理論上存在,但卻無人找得到的地方。
我振作精神,盤膝打坐。
時間寶貴,我沒有閒情自怨自艾,必須抓緊這段獨處、自囚的時間捋順生命裡所有的事。
我首先想到的是,聞長老一死,追查鐵公祠事件的線索又斷了,這是最大的失誤。我幾次進出鞭指巷,就是為了與紅袖招聯手,利用「癔症之術」控制聞長老,誘使他說出鐵公祠那一夜的真相。人算不如天算,不但行動無果,反而導致聞長老被殺、我又被困。
接著,我想到的是燕王府這支勢力的動向。燕塗鴉一死,燕歌行一定會獨攬大權,成為燕王府未來的傳人。以他的為人,或許會將燕塗鴉的死記在其他人的帳上,高舉為燕十三少報仇的大旗,常駐濟南,藉機謀奪神相水鏡。
在這種變化中,我仍然可以相信連城璧,就像她仍然相信我一樣。她和秦王會不肯屈居於任何勢力之下,將來終歸會與燕王府決死一戰。
那麼,她要對抗燕王府,首先要對付的是八神將中剩餘的七位。看起來,燕王府勝算極大,中原江湖無人能夠稍挫其鋒。
我如果能脫困,一定要與連城璧緊密聯手,成為牢不可破的盟友,彼此信任,永結友情——沒錯,我們之間只有並肩作戰的友情,不會再有其它任何發展。任何時候,我心裡只有唐晚。白芬芳說得沒錯,無論唐晚是死是活,都已經獨佔了我的心。
白芬芳藉助於「畫夢之術」探索過我的內心,她連我的潛意識都讀懂了,所以她才是真正瞭解我的人。
「畫神」白芬芳、「書神」百曉生是燕歌行麾下的兩大高手,他們一個無所不知,一個無所不畫,自始至終高瞻遠矚,提前預判出江湖形勢的走向,為燕王府的每一步行動都樹起了明確的路標。
我希望連城璧能認清這一點,早早針對這兩人伏下必殺的手段。
另外,亂局之中,「鮫人之主」又成了一個巨大的變數。
我極力思索自己看過的資料,把跟「鮫人之主」有關的片段全都集中起來。
過去幾年中,曾有名為《加勒比海盜》的系列電影風靡全球,情節奇詭,引人入勝。我仔細研究過該電影的劇情資料,很大一部分就是參考了中國古籍中對於「鮫人之主」的描述。當然,電影只是電影,為了吸引觀眾,不得不做出很多玄之又玄的設定,將鮫人、海盜、海怪、海眼、海門、海上陰陽通道等等與大海有關的奇聞異事全都「一鍋亂燉」,最後弄了一個四不像出來。
按我的思路,「鮫人之主」名為海上霸主,卻有極大缺陷,因為它只能遊弋於深海之中,不能到陸地上來。一旦遭到誘騙,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