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注視張全中的臉,想起「江北第一神運算元」平生的精彩事跡,無論如何跟眼前這張臉對不上。既然張全中的身份有問題,那麼靜官小舞呢,是不是也有問題?這樣一來,他們做過的事甚至他們的愛情傳奇也都是有問題的,我們之前一起經歷過的事情即將全部被推翻。
這樣一想,真讓人瘋狂。
「在想什麼?」張全中問。
「我在想,王老先生布下這麼一個局,難道只是為了讓嬰兒遭遇危險嗎?深井、甬道、石室,到底是為什麼人準備的?是你我嗎?還是另外的某個人?」
張全中無法回答,怔怔地看著我。
「走到現在,你我大概都忘記了初心吧?」我又問。
「當然沒忘。」張全中搖頭。
「你的初心是什麼?」我問。
張全中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回答:「我唯一的初心,就是跟小舞天長地久,永相廝守。」
他和靜官小舞的愛情傳奇曾經深深地感動了我,可是,如果那一切都是編造出來的,還有什麼意義嗎?
「夏兄弟,你到底想什麼?到底想說什麼?」張全中問。
「我只想好好地活著上去,讓所有的人,該活的活,該死的死。張先生,等結束了這裡的事,我們應該好好聊聊。」我回答。
張全中有些錯愕,但隨即掩飾:「沒錯,好好聊聊。」
我們走到甬道入口,張全中領著王太太繼續向前,站在亭子頂上。
「兩小時後,亭子會下來。」張全中說。
「兩個小時足夠了。」我回答。
張全中向身邊的王太太看了幾眼,忍不住開口:「夏兄弟,凡事量力而為,不要一意孤行。奇術師雖然有為國奉獻的責任,但是,只有活人才能承擔責任,如果你死在無底的黑暗裡,誰都不會領你的情。天下大事那麼多,我們得保住這條命,去為國家做更重要的事。」
他的這種說法,好像是白道官場中人的口吻。
「謝謝張先生的叮囑,我心裡有數。」我說。
王太太精疲力盡,無法開口爭辯,但臉上掛著慘澹的笑容,眼睛裡充滿了乞求,讓人不忍直視。
「二位放心,我會盡力的。」我說。
亭子開始上升,我探出頭去向上看,很快那亭子就無影無蹤了。
我攀著石壁向下,大概下降了十三米左右,便看到了一個透出亮光的洞口。果然,甬道分為兩層,我和張全中進入上層的時候,亭子裡的三樹和嬰兒就進入了下層。
很快,嬰兒的哭聲、誦經聲清晰地傳入我的耳朵。
我加快速度,進入那條甬道。
甬道頂上也嵌著夜明珠,其走向跟上層的一模一樣。所以當我走到甬到盡頭,便看到了一間同樣的石室。三樹靠著石室入口坐著,左手抱著嬰兒,右手按在太陽穴上,垂著頭,艱難地念經不止。
嬰兒真的餓了,一邊哭一邊掙扎。
看這種情形,如果沒有外援,他們兩個都得死。
我跑過去,先把襁褓抱在手裡,用手扣住三樹的肩膀,低聲問:「你還好嗎?」
三樹已經無力抬頭,了一聲,用一串藏語經文回答了我的問題。
「我們很快就能上去,找最好的醫生幫你療傷,堅持住,一切都會沒事的。」我說。
「這裡是我……最後的歸宿,就是這裡,花開在枝頭,你也在樹梢,枝幹迎風立,根須……土中繞,不要管我,我已經找到了……最好的地方……」三樹斷斷續續地回答。
我不禁有些猶豫,普通人無法理解修行者的思維。試想一下,在土葬的年代,遺體埋得越深,給後代帶來的福澤就越厚重。所以,古代大戶人家講究厚葬,如果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