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禎啞然失笑,站起身便緩緩走下玉階笑道:“原來漠將軍與宓兒還有如此之深的淵源。既然如此,還請漠將軍更勿要推辭,容朕一盡地主之誼,好好款待漠將軍一行。”
允禎已然發話,漠歌自然只得點頭應允,沉聲道:“恭敬不如從命,漠歌謝皇上、王妃美意。”
隨後允禎便大設宴席款待漠歌一行,同來的除了漠歌,餘下兩名副將倒有些眼生。我帶了惇兒與恪兒赴宴,漠歌見到恪兒亦很是慨然,爾後又怪責自己來得匆忙,不曾備下禮物送給恪兒,我只依依笑道:“你帶來恪兒父王大獲全勝的訊息,便是送給恪兒最好的禮物了。”他聞言便很有些訥訥,又探頭看了恪兒一眼,縮回身去不再言語。
允禎確是真心真意款待漠歌,將晚宴安排地奢華而不失溫和,朝中重臣元老皆受邀進宮,董翰伯與董致遠自然在列。琉璃宮燈綻輝彩,玉樹瓊枝作煙蘿,歌姬舞伶魚貫列,重按霓裳羽衣,端得是清音嫋嫋,乳燕歸巢,水袖如雲,環佩叮噹。一時賓主盡歡。
惇兒倚在我身邊坐著,也不仔細看那歌舞,只專心與面前銀盤中我專程為他準備的水晶肘子較勁,一張小臉腮幫子吃的鼓鼓的,滿手滿嘴的油膩,很是憨稚可人。我自他身上當真是領會到了何為樂不思蜀,他跟著我在楚朝待著很是愜意,彷彿半點也不盼著回返天水了。
酒上三旬,秀蓮彎身附在我耳畔低聲道:“王妃,夜深了,莫如奴婢抱小王爺先回去休息罷?”
其實本無須帶著恪兒前來的。然而恪兒雖有乳母哺育,搖床卻是一直放置在我房中,許是為了這個孩兒得來不易,我對著他便總有些患得患失的情緒,去到哪裡總是要將他帶在身邊才能安心。此時宴席將將過半,我亦不便請辭,聽了秀蓮的話,也擔憂影響了恪兒休息,少不得只好讓她帶恪兒先回離憂宮。秀蓮得了我的許可,福了一福,抱著恪兒便要去向允禎請辭,腳下走得略略急了些,竟然一不留神撞上了一名正捧著紅木托盤預備踏上玉階的內侍身上。兩人均嚇得驚呼一聲,秀蓮見那托盤上的玉壺眼看便要傾倒下來,本能便抬手護住恪兒,未料這一抬手卻將那內侍推了個趔趄,玉階涼滑,他立足不穩向後仰倒,袖中一把寒光凜凜的匕首登時滑了出來,鏘啷一聲落在地上,又滾了幾滾方才穩穩定住,似在示威一般,大量的燭光下閃著耀眼的寒芒。
“有刺客!”幾乎是瞬間,圍繞在允禎與董挽晴身後的侍衛立時呈半月狀將他二人牢牢護衛住,而站在階下的侍衛也幾乎是立即將那倒地驚慌不已的內侍團團圍住。一時大殿靜默,歌姬舞伶釵落鬟傾,亂作一團,瑟瑟而抖。
秀蓮嚇得抱著恪兒便疾步跑回我身邊,拉住我的手臂顫聲喚道:“王妃——”
我不動聲色在她手背輕輕一按,一手將惇兒拉到我身後站好。漠歌緊著嗓子喊了一聲“王妃!”幾乎是立刻便要衝到我身邊,然而卻被我身後的幾名侍衛攔在了身前。他圓睜了雙眼瞪著那幾名內侍,又望一望我,待要開口卻聽得允禎咳了一咳,跟著緊緊擋在他身前的內侍便向著兩邊散開,允禎站起身靜靜凝望著那已然被押起身來的內侍,面有慍色沉聲問道:“你受何人指使,如實招來,朕賜你全屍。”
方才還熱鬧不已的大殿中靜得呼吸可聞,已有內侍出動將歌姬舞伶們盡數驅散了,偌大的宮殿登時冷清空曠起來。董致遠目光幽深得看看我,又看看那袖刃的內侍,目中很是複雜難明。董挽晴臉色慘白得扶著允禎的手臂,顯是受了不小的驚嚇。那內侍被四把亮晃晃的鋼刀抵在了脖頸上,動也不敢動一下,慘白著臉頰瞪了允禎片刻,突然一側身子伸手便指向漠歌,口中嘶喊道:“漠將軍救命!”
漠歌幾乎是同一時間睜大了雙眼扭頭瞪向那內侍,口中叫道:“你說什麼?!”而我身前的侍衛,也幾乎是同一時間便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