惇兒卻咬牙恨恨道:“她害得我的小碧被父王打死,這樁仇怨,來日我定要與她算了仔細!”
“惇兒!”我見他仍不知自己闖下了如此大的禍事,一時無奈自責,再念及不久前他摔跤時拔刀傷人的一幕,心中登時冷涼不已。滿心只想都是我平時過於疏忽,只當叫他衣食飽暖,勤於讀書習武便是對他最好的關愛了,卻不想我竟從不知他性格狠翳至此,小小年紀便如此偏激果決,記仇尋恨。
他抬眼見我面有憂色,只伸手拉我手掌,見我並未甩開他,他面上一靜,軟聲道:“母妃,對不起,孩兒對您說謊,母妃要如何懲罰孩兒,孩兒都願意領受。”
我搖頭不已,一時也不知要如何說得他能明白,只得伸手牽了他往天光殿走去。“不管如何,先換了衣裳再說。”
甫一踏進天光殿,便見眉嫵與阿珺匆匆迎上前來,見是我牽著惇兒回來,眉嫵面色微變,緊聲喚了一聲:“王妃,您怎麼來了?”
我不答話,只靜靜觀她面色。她被我瞧著不自在起來,又見惇兒一身狼狽,忙上前福了一福,道:“奴婢服侍小王爺更衣。”
我靜靜望著她,半晌方淡淡應了聲:“去罷。”
少頃惇兒便更衣完畢,卻是換了件湖藍色的錦衣。我眼見眉嫵始終是低眉站在一邊,淡淡道:“惇兒,你與阿珺出去頑會,母妃同眉嫵說說話。”
阿珺似是怔了怔,好一會才點頭應了。惇兒卻是高興地緊,忙忙拉著阿珺便跑了出去。我將其餘的使喚丫頭也都命退了,如此,偌大的殿中便只得我與眉嫵二人。我不動聲色,只捧了她奉上的茶盞慢慢飲著,到底是她終於沉不住氣了,撲通一聲跪倒便道:“王妃有何事要問奴婢,奴婢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我淡淡一笑,卻是將茶盞慢慢放在了一旁包金小案上。“這是什麼茶,味道倒是極清爽,卻又不同於本宮往日裡慣飲的。”
眉嫵忙應道:“回王妃的話,是君山銀針。前些時候宮裡進的貢茶,皇后娘娘送了些兒給了府裡,小王爺只說是王妃平日裡歡喜飲茶,便將自個兒的那一份也留了出來,只說是等王妃來了飲用。”
“君山銀針。”我微微點頭,見她仍是一徑跪著,不由微微笑道:“跪著做什麼?起來說話。”
“謝……謝王妃。”她這才慢慢站了起來,垂手立在我身畔。
我屈起一指輕輕釦著小案,實木製的小案,指節扣在上面聲音便很是沉而篤篤。我輕笑道:“果真是好茶來的,本宮昔日也曾聽說這君山銀針,出自湖南洞庭君山,一旦泡開,盞中茶葉便齊齊懸空浮起,便如新筍出土,片刻後方才慢慢下沉,如雪花覆落。”
眉嫵陪笑道:“王妃當真是博聞廣識。”
我笑道:“你可知這君山銀針還有個很是曼妙的傳說?”
她一怔,忙搖頭道:“奴婢不知,請王妃賜教。”
我擺手笑道:“什麼賜教不賜教,本宮也不過是道聽途說罷了。”眼見她果是凝神傾聽,我幽幽道:“傳說這君山銀針的第一粒種子原是娥皇女英姊妹二人種下的,後人感念此二女的功德,傳襲了下去,這才有瞭如今列為貢茶的君山銀針。”
她本是凝神聽著,然而聽到我說出娥皇女英二字,她面色卻驀地一白,忙陪笑道:“這個,王妃恕罪,奴婢卻是不曾聽說呢。”
我撇了臉去悠悠望著窗外,口中只淡淡道:“不聽過就不聽過,又有什麼打緊?”端起那茶盞又淺淺抿了一口,方道:“本宮昔日曾聞若要泡得口味最是醇厚的君山銀針,須得取君山島上白鶴井的井水沖泡,方才盡顯其味。如今這茶葉雖好,卻不得白鶴井水,終究是暴斂天物了。”我望著她一臉緊張的模樣,心底微微一動,不由笑道:“你如此緊張,莫不是是偷藏了白鶴井水,卻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