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我這裡沒事了,你們都下去休息吧,有事我喊你們。”
“……”
把衾鳳和枕鴛打發出去之後,薛宸才直起了身子,將筆管放好,走出書案去到左上角的灰色壽山石硯臺前,將深硃色的花汁倒入了硯臺,然後便拿出一條松香墨,一圈一圈的磨起了墨來。
薛雲濤罰她禁足的事情,一定會在府裡引起熱論的,這一點,薛宸早就想到了,而她之所以這幾天沒有出門,並不全是因為薛雲濤的禁令,而是她的心情實在有些複雜。
薛雲濤如今越是寵愛徐姨娘,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他就越是難以接受,而真相是什麼,薛宸雖然還沒有得到確切的訊息,但是將事件前後整理一番後,她也能猜到個大概。
如果她的猜測成立的話,薛婉和薛雷應該不是薛雲濤的孩子,但如果他們不是,那麼也就意味著,薛雲濤今後再有沒有辦法生孩子了,東府薛家就只有薛雲濤這一個嫡子,老夫人還等著他給薛家開枝散葉,母親的三年孝期過了之後,老夫人是一定會給薛雲濤物色續絃的,可到時候如果薛雲濤生不出孩子了,那麼他這個續絃要了又有什麼意義呢?
突然覺得有些對不起薛雲濤,至少上一世沒有她的攙和,薛雲濤一輩子過的還是很好的,有一個他以為愛她的妻子,有一雙拿得出手的兒女,官運亨通,平步青雲,可就因為她重活了一世,那些曾經騙了薛雲濤一輩子的謊言,驟然被她給揭開,這是一件多麼多麼殘忍的事情。
薛宸就因為這一點,所以這些天才沒有出去,留在青雀居中,略帶著一些懺悔的心態。
對於徐素娥這個狠毒的女人,哪怕是將她收拾的殘渣都不剩,薛宸也不會覺得對不起她,可是,要收拾徐素娥的話,就無可避免的要傷及薛雲濤,徐素娥做的事情有多可惡,薛雲濤到時候受到的傷害就越大,薛家會不會因此而沒落,這是誰也說不準的事情。
幽幽嘆了口氣,在安靜的書房內迴盪開來,更添一種難言的寂寥。
突然關閉的西窗外傳來一聲響動,薛宸放下墨條,走到窗前,側耳聽了聽,並沒有什麼聲音,納悶的推開了西窗,更是什麼都沒有,正要把窗戶關起來,突然看見後院的草地上有個鮮豔的東西,定睛一看,竟然是個風箏。
抬頭往天際看了看,將半個身子都探出窗欞,突然見上頭又掉下一個東西,薛宸下意識就用雙手接住,一看,竟然也是個風箏,樣式和落在她院子裡的是同一種,全都是鯉魚的樣子,大大的魚鱗被塗成樂五顏六色,看起來十分別致,薛宸沒想到在自家西窗前還能接到風箏,被這種意外之喜逗得展顏一笑,再將手裡的風箏翻過來看了看,風箏的背面畫著一個寒鴉戲水的圖案,一隻小鴨子孤零零的遊在水面之上,兩隻鴨掌張開做划水狀,碧波盪漾的湖水下還飄著幾根惟妙惟肖的浮萍,看著十分雅趣。
也不知是誰家的風箏一齊掉落在了她的院子裡,看了看下面草地上掉的那隻,突然來了興趣,薛宸一手提著風箏就出了門,下樓之後,不顧衾鳳她們的詢問,就兀自去到了後院草地上,撿起了另外一隻風箏,翻過背面一看,後面畫的是一副二魚搶食圖,一條橙黃帶金,一條銀黑間白,兩條魚的尾巴全都翹著,彷彿真的是在搶食一般,那條銀黑間白的魚兒的魚鰭似乎往前伸去,像是要推攘橙黃帶金的小魚般。
薛宸感到有趣極了,然後就一手拿著一隻風箏,菸頭觀望起來,多希望天上再掉下一隻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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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離燕子巷不遠處的塔樓之上,趙林瑞正悲催的擦了一把頭上的冷汗,今天一定是他進大理寺之後,乾的最難的一件事了。
大人吩咐,把那兩隻風箏神不知鬼不覺的送入薛家後院,不能用箭射,只能倚靠高超的技術把風箏放進去,並且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