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是我忘記了時間,更忘記了來的尊貴的客人。對了,格根就在這裡用餐,把我和格根的飯菜端到客廳來。”
“哦呀。”下人像驚弓之鳥快速退下,在門口同前來稟報老爺的涅巴撞了個滿懷。
“不長眼睛的東西。”夫人責怪地罵了一句。
“我和格根的肚子現在都還餓著,等吃完飯我會讓娜雍來叫你們的。”雲登對涅巴說。
“哦呀。”顯然老爺還不想結束長談。兩位涅巴只好退出客廳沿二樓漢白玉雕花護欄一直走到雲府正門前用馬牙石鋪砌的石級上。途經其間,忙碌的傭人正跪伏在地板上用皂角水蘸在刷子上清洗地板。石級下面是鵝卵石鋪砌的院壩,院壩中央的圓型花臺裡豎起一根粗長的掛嘛呢的旗杆,翻飛的經幡整日地陪伴一絲不苟的花匠普巴彭措在花臺裡鬆土、修枝、澆水,他把院子清掃得一塵不染,只要看見有樹葉落在地上,他就會立馬將它清除。呷瑪常常拿花匠的勤勉來教訓其他下人,說:“瞧瞧老普巴,有他在院子裡,蒼蠅都不敢往那裡飛。”
花臺的正前方是漢藏結合的宮殿式建築,用石片和大圓木堆砌搭建而成,牆面的色調以白色為主,馬牙石級一直鋪到二樓門口,石級底部兩旁是兩尊高大的漢白玉石獅,二樓是一個大客廳和兩個小客廳,三樓是寢室,四樓是佛堂,樓頂採用漢式宮殿建築,金黃色的琉璃瓦在雕樑畫棟的屋簷上金光閃耀,五色的帷幔在屋簷四周翻飛著,房簷四角是藉助風力旋轉的轉經筒,大殿兩側是漢式的一樓一底木結構廂房。 。。
1 交匯地(8)
一次呷瑪涅巴陪著來訪的法國白臉毛人顧察博士來到院中,來訪者瞧著這幢已有三百年曆史的土司大宅,說什麼“這建築是凝固的音樂。”這句話,呷瑪涅巴想了一個冬季也沒有想通,納悶地自問:“怎麼石頭壘的房子會唱歌呢?”後來,他確信洋人是青稞酒喝醉了說的瘋話,倒是法國人送給他的鍍金懷錶一秒不差地轉動著,比更夫和雞的報時準確。
繞過花臺,牡丹花在芍藥的陪襯下競相綻放。就連老涅巴也記不起什麼時候漢地賀牡丹的習俗也在雲府流行。每到這個時節,前來賀牡丹的達官貴人絡繹不絕,一來賞花,二來站在寓意興旺發達的牡丹花前說一大堆讚美的話套近乎。這時,格央宗夫人總是笑得合不攏嘴,她問過花匠牡丹盛開的秘訣,花匠偷偷告訴她說:“每年春夏交替時頭道蟲草出來時,我就守在行商市的蟲草攤處,用手輕輕掃攏蟲草商販用刷子刷掉的附在蟲草上的泥巴,然後就帶回這些泥巴,蟲草泥是最好的肥料。”夫人得知這一秘訣便悄悄吩咐花匠,“不要告訴別人。”
雲府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在呷瑪涅巴的眼裡就像情人似的。熟悉這裡的一切,就像熟悉自己身上的每一個部位。令他納悶的是:這次老爺為什麼將巡視領地的大事完全交給絨巴多傑去單獨完成。在他看來,大少爺是一個善於突發奇想有創造性又有破壞性的人,為人過於直率,像年輕時的雲登,更像留守在玉龍牛場祖地的親戚們——剛烈、喜用暴力擺平事情。常常做出令父母瞠目結舌的事情,果敢而缺乏理智,處理大事情還缺少經驗,目前難以擔當此重任;二少爺多吉頓珠的心思全在唱歌跳舞和愛好各種稀奇古怪的事情上,對權力沒有絲毫的興趣。從小就愛趴在地上看螞蟻搬家;追捕茅房裡嗡嗡叫的屎蜜蜂,那些螞蟻和蜜蜂被他弄得不是缺胳膊就是斷腿的;稍微大一點時就把八音盒拆得七零八落而無法還原;將法國人照的全家福照片的玻璃底片用來當幻燈片,結果被燭光的溫度熔化的膠在玻璃上流得奇形怪狀,被父親狠狠地揍了一頓;爾後又對小動物感興趣,不知從什麼地方弄來一隻巴掌三分之一大的袖狗,好奇的女人一邊驚訝如此稀奇古怪的小狗,一邊又咋咋呼呼地伸手,想摸又不摸;後來對洋人送的自鳴鐘著了迷,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