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舉步迎了出來。
那人全身都裹在一條灰色氈毯內,頭上戴著寬大的風帽,臉部圍著很厚的頸巾,只露出兩隻精光灼灼的眼睛,和風帽邊緣透出的幾綹白髮。
麻病患者肌膚必然潰爛,甚至發甲也會脫落,那人以氈毯裹身,厚巾圍臉,風帽罩頭,除了禦寒和蔽體的作用,最重要的,還是不願自己丑陋可怕的面部,顯露在別人眼前。
他舉動緩慢,步履維艱地走了出來,自己非常識趣地站在下風方向,然後朝海一帆恭謹地欠身為禮,說道:“如此夜深了,島主還沒有安歇?”海一帆微笑道:“老人家興致也不淺,非但未睡,還在對月高歌嘛!”
那老人歉意地垂下頭去,輕哦道:“想必是在下又把島主吵醒了?”
海一帆呵呵笑道:“那倒不是。島上今天發生了一點事,故爾遲睡了些,臨寢之時,忽然想到今天尚未來看望老人家,所以特地過來談談.”
老人感激地道:“島主活命收留的思德,厚比天齊,怎敢再當這般日日屈駕下顧?”
海一帆道:“這也算不得什麼,避世閒居的人,反正無所事事。我還怕他們疏忽大意,短缺了老人家每天的飲食,老人家另外如果有所虛用,對以隨時告訴我。”
老人說道:“能得苟延殘生,已足感島主恩情,人貴知己,何敢再作奢求。”
接著,又微微欠身道:“席具骯髒,不便給島主使用,請隨意坐一坐。”
海一帆拱手道:“老人家也請坐。”一撩衣角,坦然席地坐下。那老人也在對面盆膝坐了下來,略作寒喧之後,便關切地問道:“造才島主說因事遲睡,但不知今天島上發生了什麼事故?”
海一帆道:“唉!說來真是一樁怪事,今日凌晨,雲兒和兩名屬下在外島近灘發現一艘空船,顯然有人棄舟登岸,到了島上,追查的結果,又在毒泥沼潭尋到一雙中毒的斷腿,但經過全島搜尋,整整一天,卻找不到那女入藏匿的地方…··”
老人岔口道;“島主怎知那來的是女人呢?”
海一帆道:“那雙斷腿和靴襪形式,分明是屬於一箇中年以上的女人所有。”
老人似乎有些震驚,緊接著又問:“那雙空船有多大?登岸的共有多少人?”
海一帆搖頭道:“船不大,根據沿途腳印推測,來人可能只是一老一小兩個女人,但實際真相尚未分曉。”
老人道:“以島主揣度,她們是無意中飄到此處呢?還是專程而來?”
海一帆道:“看情形是專程而來的成份多些。”
那老人聽了這話,身軀微微震動了一下,兩眼中光芒劇增,卻怔怔地沒有介面。
海一帆暗覺詫異,等候片刻,不見他說話,便問道:“老人家在想什麼?”
那老人輕哦一聲,忙道:“沒有什麼,在下只是在奇怪,那兩個女入如果確是專程而來,究竟有何目的?”
海一帆道:””是啊!我也正百思莫解。回想當年行走江湖,武林恩怨自是難免、但若說有什麼不共戴天的仇家,卻也未必,自從歸隱海島,一向未再與外界往來.甚至當年的知己好友,都沒有人知道我隱居的地方,這兩個女人究竟為何而來?為誰而來?”
麻瘋老人又沉默了,許久,才茫然地喃喃自語道:“不錯!她們是為何而來?為誰而來?”他一連把這兩句話更應了三遍,好像在暗自推敲,又好像有所領悟。
海一帆忽然仰面長吁了一聲,接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海一帆問心無愧,這一輩子沒有做過有昧良心的壞事,也沒有結過不共戴天的仇人,要來的,就讓它來吧!等找到那兩個女人,我決定仍按島規處置……”
老人微怔道:“島規?”
海一帆道:“是的。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