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顫顫悠悠,拖長了音,在高深的盤龍金漆屋頂間徘徊,一絲一縷,寂寂地消失了。
“還不快去……”我急得直推他,看見他的眼睛,突然明白過來,咬了咬嘴唇,輕聲道:“你放心,我會永永遠遠地陪著你的,快去吧。”
“那在我回來之前,你可不許走。”
“知道了。”我把他從榻上拉起來,笑道:“你要是再不去,皇上可就要惱了。”
他拂了拂衣袖,風一般地出去了。小順子朝裡面看了一眼,叫過兩個小丫鬟,低低吩咐了幾句,又連忙帶著人朝西面走了。
我披上斗篷,走出花廳,見那兩個小丫鬟誠惶誠恐地跟著我,心中有些不自在,便笑道:“我自己四處逛逛,不用人跟著,八爺知道是我的主意,也不會怪你們。”
其中一個年紀略長,容長臉兒,白淨秀氣,看神情就知道是個伶俐人。聽我這麼一說,立即笑道:“您說的是。只是這天氣怪冷的,奴婢看您身子嬌弱,哪裡經得起風吹!不如讓奴婢們陪您到雲居閣去看看,那裡朝陽,比別處暖和些,裡面又有好多字畫,正適合您逛。”
我想了一會,笑道:“既是這樣,那就有勞你們了。”
二人連稱不敢,一面報上名字。年紀小的叫銘兒,年紀大的那個叫玉紋。玉紋口齒清晰,聲音圓潤,一路上為我介紹著沿途樓宇的名字、有什麼典故,雖然走了很久,倒也不覺寂寞。
“這裡的籬笆長這麼密了,藺公公也不找人來修一修,屋子都被遮沒了。”銘兒伸出抄在粉紅繡花襖下面的手,撥了撥那生機盎然的灌木枝子,陪笑道:“這也不知叫什麼名,一年四季都這麼綠,也難為它了。”
那灌木叢大約長了很久,枝蔓纏繞成一道稠密的籬笆,把雲居閣的院子同遠處的花園、琴湖、草地和後殿的幾棟側樓完全隔開,卻別有趣味。銘兒伸手的那會,綠茵茵的枝蔓間忽然飛出幾隻麻雀來,沒走幾步,又飛出了一群,唧唧喳喳叫個不停。
玉紋看我一眼,笑道:“依奴婢的主意,還是不修的好,難得在冬天看見這麼好的顏色。”她推推銘兒的肩膀,“你看,烏雅小姐站在這樹前,象不象西樓牆上的那幅畫兒?”
銘兒順著她的目光溜過眼來,連忙笑道:“那可不是,我書讀得少,總是亂出主意。”
我只是抿嘴微笑,一邊隨她們走進屋內。
今天雖然是個晴天,陽光卻是淡淡的灰色,因此還是燃著幾盞紅紗宮燈。滿牆的字畫、架子上的花瓶、翠玉的屏風、各種金銀玉器,無不閃著迷離的光。
巨大的屋子裡,只聽得腳步走動的聲音,卻看不見人影。到處是密密的希罕物事,一個摞著一個,直裝了三層樓。
“樓上是什麼?”我問玉紋。
幾個太監聽見我們說話的聲音,連忙奔過來請安,道:“回小姐的話,樓上都是皇上還有宮裡娘娘們賞下來的衣服料子,還有貝勒爺的一些日常用品。”
待他們退下後,我對玉紋說道:“你們在樓下候著,我上去看看就下來。”
“也好,奴婢們在下面給您準備茶點,樓上有嬤嬤伺候著,您如果有事就叫她們。”
我點點頭,抬步上樓。
二樓是通透的一間屋,當中一張梨花大桌上,摞著高高一疊錦緞,怕有個半大的孩子那麼高,白的、淺黃、紫色、月白、深藍,雙縐絲、碧縐絲、絹絲,水貂皮,銀狐皮,在紅暈紗燈下,一起閃著熠熠的光。
稍遠的地方,是一座紫檀雕花擱物架,架後有兩個嬤嬤在低聲說話。
“今年倒怪得很,內務府這次送來的東西簡直是原來的三倍,而且我翻了翻,竟然挑不出一點毛病來。”
另一個女人冷笑一聲:“何大人得罪了咱們爺,他除非不想要頭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