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米朵這小丫頭狠狠地擺了一道,吃了個啞巴虧,只好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
高琪見我一臉的不高興,關心地問:“怎麼啦?誰欺負我家的小同志了,領導幫你出氣。”
米朵在旁邊笑臉盈盈:“對啊,你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就說出來,讓我們也開心開心。”
我當著高琪的面不好發作,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怎麼會呢米朵,我每回見到你都特開心。”
高琪不明就裡:“對,今兒是米朵的生日,咱大夥都得開心。”
我心生一計,笑眯眯地看著米朵:“哎呀,今天是你的生日啊,那我可得送你一個生日禮物。”
高琪有些吃味地小聲問:“你還買了禮物呢?”
“米朵好歹也算你孃家的人,我得當姑奶奶似的伺候著不是?”
我一句話就把高琪哄得是眉開眼笑,我掏出手機給張揚發了條簡訊——“人物:運動服怪物;地點:國貿德川家日本料理店;事件:怪物出產紀念日;溫馨提示:你丫掂量著辦。”
發完簡訊,我頓時感到神清氣爽。
餐桌上,我特意要了好幾瓶清酒,一個勁地向米朵敬酒致辭。
敬到最後,我都沒詞了,從肚子裡掏出剩下的那點祝酒詞往米朵身上扔——
“我祝你青春永駐。”
“我祝你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我祝你否極泰來,閤家美滿,早生貴子。”
這麼一輪下來,米朵沒醉,我倒有點暈了,清酒雖然度數低,但畢竟我昨晚沒怎麼睡覺,根本不在狀態上。
等服務員端出生日蛋糕的時候,我已經趴在桌上了,我本來就頭暈,再加上聞到蛋糕上的那股奶油味,我感覺到胃液在胸口裡翻滾,馬上就要頂上喉嚨時,只聽“哇”的一聲。
北京頑主(6)
米朵吐了。
我一看米朵吐了,心裡竊喜,噁心勁兒也就下去了,我心想,誰讓你丫跟我較勁,和我比酒量,你還嫩了點。
米朵抬起頭不好意思地解釋道:“對不起,我聞不慣奶油味。”
我聽了這話,心裡一顫,米朵的這個解釋讓我心裡有了種異樣的感覺,這種感覺很難用言語表達。我坐在那默不作聲地注視著米朵,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眼前的這個女孩很熟悉很親切,我讓服務員把蛋糕拿走,遞了張紙巾給米朵:“來,擦擦嘴。”
高琪不解地問:“米朵,你不愛吃奶油蛋糕嗎?”
米朵低著頭,半天,她才輕聲說了句:“我沒吃過生日蛋糕。”
我的心又是一震,我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卡在喉嚨裡,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我忍不住開口問:“你怎麼會沒吃過生日蛋糕?你以前不過生日的嗎?”
米朵靠在椅背上,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直視著高琪:“高琪,對不起,其實今天不是我的生日,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具體是幾月幾號出生的,身份證上登記的出生日期6月9號是我被我媽領養的日子。我10歲之前都是在孤兒院長大的,那時候孤兒院裡沒有生日蛋糕。”
我的胸口悶悶的,我的呼吸急促起來,我覺得我應該說些什麼,但我什麼話也說不出來。我想起10歲的那一年中,我曾經拿板磚拍過隔壁班胖子的頭,我曾經把同桌小女孩給我寫的情書扔到垃圾桶裡,我曾經對著我媽帶回來的男人吐口水。這些都是我在10歲時幹過的事,那時候的我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不幸的人,自己叫外賣自己吃,自己鋪床睡,自己去開家長會。
如果不是米朵今天自己說出來,我完全在她身上看不出那些經歷,她就像一頭生命力特別頑強的怪物,很固執很死板很天真,像那種在陽光下長大的女孩,看不出一絲陰鬱。
米朵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