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你就該這個時候上場,否則要你何用?”明英欲哭無淚。他背上長刀,利索地翻出門,尋著蹤跡而去。
阿秀怔怔立在黑夜之中,少頃,她的眼睛開始朦朧含糊。那一夜,她的元氣狠狠大傷,現在只要到了晚上陰氣重的時候,阿秀就不大能在外走動。而因著流過血淚的緣故,她的一雙眼睛,在黑暗裡,便不大能辨認看清東西。
阿秀揉了揉,反而越發的模糊。她長嘆一聲,只能認命地回房去。可不過待了一會,她就坐不住,跑到亭子裡乾巴巴等著。
謝一一安慰道:“阿秀,你別太過擔心了。”再看對面那人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她忽然笑了,“阿秀,你真是緊張顧大人呢,就像……就像明英對我一樣,總是在乎的很。”
這話雖直白,卻似乎點出了某種錯亂的根源,阿秀猛然抬頭。對面那人距離自己不過幾步,可一一清澈的笑臉她看不清楚,只能模模糊糊分辨出是個姑娘。
阿秀張口想要解釋,話到嘴邊,卻又滯住,只剩一味苦笑掛在唇邊。她突然有個可怕的念頭:自己關心那個呆子,好像成了一種習慣,怎麼一聽到他出事,就六神無主了呢?
“一一,你可知明英為何在乎你?”阿秀忍不住反問。
一一撥弄著耳旁的小垂髾,自顧“嗯”了半晌,終於肯定道:“明英他是個好人。”
阿秀啞然,她微微一笑,“明英確實是個好人,我也是。”
兩人說著話,外頭傳來凌亂的腳步聲、嘈雜的說話聲,阿秀知道是他們回來了。她心下擔憂,此時顧不得其他,連忙走出亭子迎了過去。
迎面走來一大堆人,熙熙攘攘皆揹著光,阿秀更加看不清那些人的樣貌了。只見其他人都是膀大腰粗,唯獨最前頭那人個子瘦瘦高高,和顧懷豐差不多,她徑直上前,眯愣著眼,關切問道:“大人,你怎麼樣,可曾受傷了?”說著,她的雙手習慣性要扶上他的胳膊,顧懷豐腿傷期間,阿秀便是這麼照顧他的。
那人明顯一愣,拱手回道:“多謝姑娘關心,我沒什麼大礙。”
聽這渾厚的聲音,阿秀就知道自己弄錯人了。她尷尬頓住身形,收回了手,訕訕笑道:“沒事就好。”話音剛落,對面的範晉陽悶哼一聲,喘了一口粗氣,阿秀一怔,於是再上前幾步。直到走到他跟前,她才完全看得明白,阿秀驚呼:“大人,你胸口滲血了……”只見乾淨的青衫上被劈開一道長口子,衣料摩挲之間,慢慢淌出一些暗紅,端地嚇人。
範晉陽聞言,又是一滯。他稍稍垂下眼眸,正好能望見她的髮間,離自己鼻尖不過幾寸,屬於曖昧的距離,可她毫不自知。範晉陽雖然有些尷尬,卻不知為何,身形一動未動。
他們對話之間,明英正好扶著顧懷豐經過,自然全都聽見了。
親眼見到阿秀如此關懷他人,而自己備受冷落,顧懷豐心口不由一窒,一股無名怒火就竄了起來,火燒火燎的。他賭氣似地停住步子,直勾勾望著阿秀,眼神熱切又期盼。沒料到,她絲毫未在意,只盯著那人的胸膛研究。雙重打擊之下,懷豐氣餒非常。
明英直樂,悄聲刺激說:“大人,你看到了吧,我師妹對誰都好。”
顧懷豐黯然收回目光,低下頭,只盯著地面。這一刻,他的後背撞得雖疼,可心口那裡抽痛得更加厲害,一顆玲瓏心只怕已經四分五裂了。他“嗯”了一聲,悶悶地說:“勞煩少俠,我想回房歇息。”
陡然聽到顧懷豐的聲音,阿秀不禁四下張望,沒想到他們近在身旁。原來,先前明英扶著顧懷豐,她遠遠瞧見了,只當來了一個大胖子。
阿秀三兩步走到顧懷豐身旁,她眨眨眼睛辨認再三,確認沒再認錯人時,鬆了一口氣。下意識地,她攙起他的另一隻手臂,“大人,你傷哪兒了?”阿秀焦急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