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劈,嗡嗡作響。阿秀順勢掠了出來。
她的身形極快,坐在後面的顧懷豐不願阿秀冒險,有心要攔,卻根本攔她不住。他往前一撲,只揪到了硃紅裙裾的一角。隨著阿秀的動作,嘶的一聲,那片裙襬被扯斷了。白皙的手掌上,空餘一塊奪目的紅。
他堂堂一個七尺男兒,頂天立地,怎能讓一個萍水相逢的弱女子涉險?!
將那一抹硃紅妥帖地藏進衣袖內,顧懷豐便要出去幫忙。正巧,一個龐然大物被踢了進來。
被阿秀一腳踢進來的,正是王二。他打了個滾,一把抱住要往外衝去的顧大人。“大人,您千萬別輕舉妄動。阿秀姑娘她說能對付,我們若是出去,就給她添亂了。”
顧懷豐愣住。
是了,他一個文弱書生,手無縛雞之力,根本不通拳腳功夫,如何幫她?思及此處,他無比失落與自責,只恨自己無用極了,竟要一個女人為他拼命。
顧懷豐掀開車簾,往外看去。就見阿秀僅憑一己之力,便纏住了所有的人,而且絲毫不落下風。在一片灰色包圍之中,那襲紅色,英姿颯爽,格外顯眼。或腳尖輕挑,或執傘相擋,衣袂翻飛,動作秀美,能夠讓人看得入迷。
顧懷豐自小規規矩矩,從未親眼見過真刀實槍,更別提這種生死相搏、驚心動魄的關鍵時候。
此時,他的一顆心,隨著阿秀的一舉一動、一招一式,上下起伏不定。他整個人一直緊繃著,但不是害怕的情緒,而只是擔心那人的安危。
要解決這幾個無名小卒,對阿秀而言,並不需要費什麼力氣,可顧懷豐卻著著實實地出了一身冷汗。
直到阿秀將那些人一一敲暈,平安無事上了馬車,他才重重舒出一口氣。“阿秀,你沒事吧?”他焦急問道,而那兩個字極其順暢地脫口而出。這種時候,他哪兒還顧得上什麼禮教之類的東西!
阿秀笑眯眯地擺手:“顧大人,我沒事。比這些厲害的,我都能對付,你就放心吧。”
望著她那張明媚笑顏,顧懷豐亦難得笑道:“沒想到阿秀你的武功這麼好,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懷豐佩服的很,以後得閒了,勞煩教我個一招半式!”
阿秀被他誇得不好意思,不禁垂下眼眸,微微赧笑。她的臉色雖然蒼白如霜,可身下的紅裙如火,襯得這人猶如一朵羞怯的山茶花,就這麼,悄悄綻放在了顧懷豐的心裡。他一雙手探入袖中,緊緊攥著那片嫣紅,淡淡撇開了眼。
等王二將幾個賊寇仔細搜完身,他們這才重新上路。那幫人身上並無什麼顯眼的東西,更別提書信之類的東西,看著和一般的流寇無異,但顧懷豐不敢大意,他讓王二尋了另外一條路。因此,這一趟繞遠了不少,白白多了兩天。
等他們到霈州的那日,已是掌燈時分。在城內的驛館投了宿,顧懷豐心憂水患和災民一事,也不顧外頭淅淅瀝瀝下起了大雨,仍執意去布政使方大人府上拜謁。
要說他這個欽差,完全是個吃力不討好的苦差事。
這幾年,大周皇帝沉迷女色,逐漸昏庸,只知尋仙問藥、歌舞昇平,早就不理什麼朝政了。若不是這次的洛水之禍實在駭人,暴露出朝廷裡的一個貪汙缺口,皇帝他根本不會動怒,也根本不會一連處置了數十人。
可朝堂結黨營私嚴重,京城內,地方上,一層層、一環環扣在一起。哪怕皇帝殺了那數十個倒黴的,還有其他人在。而且,都還是顧懷豐惹不起的人。
何況,現在到了霈州地界,並不是顧懷豐熟識的地方。他無權無勢,還空頂了一個惹人厭、遭人恨的欽差頭銜。若是真心想要為百姓做點事,還是得去求人。
顧懷豐萬萬沒料到,他這日剛到霈州,就吃了好大一個下馬威——那位方大人並不在府。方府管事告訴顧懷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