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久久不語,轉過身,看向窗外,在楊廣以為他就要離去而重新埋首奏章時,卻忽然開口,淡淡開口:“我之於你,能具多少意義?”
* *
沒有回答,楊廣緩緩站起,眸子中異彩漣漣,卻看著長孫晟清冷疏離寂寞中掩映太多未名的情緒背影久久不言。
太過深重的沉默中首先敗一陣來,或說已承受到極陷的,是室內的宮女與太監,踉踉蹌蹌,他們奔出室外,那動作極吃力,聲音也極大,但楊廣與長孫晟一無所覺。
那是對峙,是一種探詢,或者,正是一回最激烈的掙扎。
長孫晟以為,自己不會得到回答了——至少今天不會的時候,轉過身來,對著楊廣輕輕一躬,是準備先行離去的時候,楊廣的聲音終於傳出。
更確切些說,是楊廣衣袂連動起的風聲,他飛掠而起,在長孫晟不曾有所反應的前一刻,緊緊擁抱住了長孫晟。
“這是,我三十年前曾對你做過的。”他嘆息,埋首長孫晟肩上,似是滿足,卻有著徹骨的疼痛:“三十年來,一直都想這樣再擁抱你一回,終於,終於。”
長孫晟眸子閃了閃,沒有動,如三十年前一般不做任何動作的任楊廣抱住。
只,緩緩,將身體的僵硬放鬆下來。
那是,他所能給楊廣的,最初,也是最後的最大限度的溫柔與接納。
* *
“王,你信不信命運?
從最初時候我們偶然的相遇,到紫衣終究的飛逸出世、輕衣終究的偕我歸京,又直至此刻,我們絕然的無路可退——或者是路途充溢了未知,關於結局,卻早已註定。
你一直都在成全我,用盡了心思的想要我和輕衣走出這一場天劫。事實上,你、大哥,我們所有人都不願看到的,樁樁件件中,冰藍與桃紅、我和輕衣的結合才是最深最重的誤與劫。”
“聽不懂,太高深。”
“那個美麗到極致的夜晚,桃紅色精魂降落於世,天下間冰藍魔族於存亡的最後蠢蠢欲動不可抑壓,長孫一族重起天罡之陣將一切隔於府門之外的同一刻,我的存在,已成為了桃紅精魂、長孫一族,至爾整個天下最深重的危機切口。
玉晚,我和她的孩子,昭示上蒼無限恩賜與神蹟的桃紅精魂,在在於我、於一個心心念念要成為人的魔族,卻是一則清晰明正的通告。
徹底結束了,必須結束了,我和她的幸福。
——從她對我說‘我們回京吧’的同一刻起就該結束了。”
“不知所云。”
“一直都很簡單,只是不肯去看穿,這是桃紅與冰藍的壁壘分明不可逾越,無論怎樣的意志與信念,深入骨髓流淌於血液中天性不可更改做註定的命運。
終究,橋歸橋,路,歸路。”
“橋歸橋、路歸路,聽起來,”緊緊擁抱的雙手不曾稍有鬆懈,看向長孫晟的眸子裡卻是涼冷而譏誚:“聽長孫大人這話音,難道是準備放棄了自己生死以之的戀人,順便來點移情別戀什麼的?”
長孫晟不言,笑笑,淡然而篤定,一路風塵與滄桑的掩映下,這紫衣疏離的人卻於此刻肖極了其兄長孫熾。
不同處,長孫晟的眸心最底層,有著無限柔情和屬於那個叫做水輕衣的女子的不盡的風情。
輕淡的,嫣然的,明晰了一切卻嬌俏自若的,她的存在完美了這整個的天地啊。
而這完美的存在卻在那一次他由天魔絕陣中歸來時深深投進他的懷抱,燦爛微笑的時候就忽然淚如雨下,深深切切對他說自此之後她要只做一個女人,一個有權利自私的、再也不要放開他讓他有可能再不會回來的女人。
上邪,
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