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你也找別的阿方素,彼埃杜魯。」
「我太累了,家亮,我很心澀。」
我帶她回家,給她一碗雞湯。
聖琪說:「你總把雞腿留給我。」
「你是客人。」
「你與你母親都善待我。」
「還有李叔,他是正經人。」
聖琪答:「一個人一口氣可以數出三個好人已不容易。」
我用熟雞蛋敷眼,「這土法到底可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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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家亮,我沒想到我出手如此狠毒,由此可知我心中一直妒恨你,家亮,比起我,你什麼都有。」
我微笑,「老實話真可怕。」
「王旭怎麼不在?」
「他忙工作,他又說他又老又醜,若果沒有事業撐住,沒人會看他一眼。」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條刺。」
我說:「聖琪,你本姓於。」
「於,於聖琪。」
「聖琪,世上有許多領養兒都可以健康成長。」
她笑了,「家亮,我像不像哥賦派女性小說中主角?漂亮悲慘,命運不濟,可是似有特殊魔力,能夠克服種種困難,終於幸福收場……」
「聖琪,我覺得你應當尋找生父。」
「不必了,」她搖頭,「家亮,你也不要多此一舉。」
第二天早上,她向我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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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一隻信封塞到她手中,她說:「別擔心,我有零用。」
「聽說你開了一片小店。」
她看到我脖子,「你還戴著我的雙翼標誌。」
「你背上妖冶紋身依舊在?」
她忽然舉手剝掉上衣,轉過身子。
那紫藍色巨型雙翼在辱白肌膚上鮮艷奪目,任何人都會想伸手輕輕撫摸。
她穿回上衣,「再見,家亮。」
我與她緊緊擁抱。
很難想像她進門時我倆曾經血拼。
聖琪在我枯燥平凡的生活裡添增刺激顏色。
我沒想到阿利揚還會再找我。
他在電話中輕輕說:「還沒教會你跳阿根廷探戈。」
我並不生氣,我若不貪心,他就騙不倒我。
「有什麼事嗎?」
他並不知道聖琪已經拆穿他。
我問:「聖琪好嗎?」
「我與聖琪已經分手,現在我是自由身了。」
他幾時試過不自由呢,沒有良知的靈魂永遠自在。
「家亮,我找你有事:我一個親戚有病要到加州醫治,如果方便的話,可否周轉一下,兩萬美金。」
我輕輕問:「不是說,只借一回嗎?」
他笑,「我願付利息。」
我嘆口氣,「只此一回,我們說好的,再見,阿利揚。」
「家亮,那麼,不借好了--」
我已經掛上電話。
不見得兩姐妹都得上同一浪蕩子的當。
多謝聖琪一拳打醒了我。
王旭回來了,不知怎地,比起往日,他更加疲倦。
我說:「你身上有飛機艙空氣清新劑氣味,不如淋浴。」
他已經倒在床上熟睡,我替他剝下皮鞋襪子。
王旭呼嚕打鼾,口氣重濁,我替他沖了一杯果子鹽放床頭。
中年了。
他同我說年近五十,身體會發生奇異變化,面板漸欠彈性,心緒極難集中,只得清晨三兩小時真正可以做事。
對他,世上最窩心之事,不是未婚妻送上香吻,而是倒在自己的床上好好睡它二十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