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日的早朝,小皇帝已經下旨要南方諸州調集糧草北上了。可是有句話叫做“遠水救不了近火”,北地的雪災已經極其嚴重,尋常村落間凍死餓死的百姓已近半數,而北方的軍糧,按照原本的計劃,這兩日就該上路了。若再加上大雪天氣,運送不易,國庫裡這批錢糧現下就送去災區,起碼還得死上兩成百姓,而送去軍隊,大約也就勉強能夠接上。
為了這批錢糧的去向,這兩日朝中已是吵成了一鍋粥。武將們堅持要充作軍糧,而丞相和翼王一系卻堅決要拿來賑災。問戶部的意思,錢尚書和江侍郎卻都偏向於充作軍糧。於是朝中兩種意見竟成五五之數,讓人更難決斷。
朝堂上大臣們吵架,代價卻是北地災民或者邊關將士的生命。攝政公主不在,小皇帝年齡尚小又未親政,再加上心懷不軌的丞相和翼王在一旁和稀泥,這樣的場景還真真發生在了楚國的朝堂之上。只是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兩三天之後,大多數人也都急了,於是決定今日的早朝必然要將此事做一個了結。
國庫裡的錢糧就那麼點兒,如何了結?自然還是吵。當然,用那些大臣們的話來說,他們那是在爭辯,只待有人能舌辯群雄讓眾人都心服口服了,這事兒便是有了了結了。
江玖對此的態度是連翻白眼。要她說,這糧食就該送去軍隊。至於雪災災區什麼的,直接從京中派支軍隊過去或許更加合適。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是貧富之分,窮人在這樣的天災之下自然是餓死凍死的多,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種事,卻是每朝每代都有的。只要派些軍隊去那些大戶家,把他們多餘的存糧搬出來,再讓那些囤積居奇的商家上繳了糧食,便可解燃眉之急。
自然,沒有人的錢是白來的,即使是皇帝也沒有道理毫無緣由的搶奪別人的財產。按照江玖的想法,朝廷現在強行徵用了這些人的糧食,將來危機度過,再按市價補償給他們就是了。不過那些囤積居奇的商家,也是別想再賺這天災錢便是了。
心裡打著這樣是算盤,可江玖卻不敢輕易把話說出來。原因無他,公主殿下出徵在外,朝中無人做主,便是那些世家的天下。而那“朱門酒肉臭”的朱門,可不就是那些豪門世家嗎?她此舉若是開了先例,便是損了這些世家的利益,又怎麼會有人支援?
吵吵嚷嚷的又過了一早上,眼看著快中午了還沒個結論。這早朝遲遲散不了,國庫中的錢糧卻還是放在那裡,既救不了災民,也供應不了軍隊,平白的浪費了如今這寶貴的時間。
江玖心裡有些著急,終於還是忍不住站出來說道:“啟稟陛下,臣江玖有話要說。”
小皇帝又聽了一早上的嘴仗,雖然心裡一樣很著急,可這會兒卻是無聊得差點兒打哈欠了。終於見著小江大人站了出來,他也挺高興,頓時就來了精神,一揮手道:“準。江愛卿有話儘可直言。”
江玖躬身應是,隨即挺直了脊背目光灼灼的盯著小皇帝道:“臣以為,國庫中的糧草,應先供給出徵大軍所用。”
此言一出,滿堂譁然。武將們自然看江玖順眼了許多,但也有文臣立刻就跳了出來,叫嚷道:“豎子無知!孟子曾言:‘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荀子又道:‘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則載舟,水則覆舟’。你豈可因公主身份貴重,而視萬民於不顧?!”
江玖淡淡的掃了那人一眼,猜都不用猜就知道,他不是丞相的人就是翼王的人,否則怎麼就能把樓歪成這樣?明明是給軍隊打仗還是給災民救災的問題,怎麼就牽扯上了“公主身份貴重”了?這顯然是有意曲解江玖的話,藉此轉移眾人注意力。
果然,聽那人把話說完之後,不少人眼中都露出了不贊同。
江玖倒是不急,她只是不緊不慢的衝著那個說話的老大人拱手行了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