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那以這位大人的意思是,糧食都運去救濟災民,讓邊關與燕軍對陣的將士們餓肚子了?”說完又補了一句:“將士也是人,也會餓死的。就算餓不死,也會戰敗的。”
那老大人聞言嘴角動了動,最終卻只是冷哼了一聲,沒有回話。
江玖也不理他,轉身復又對著小皇帝行了一禮,隨即朗聲道:“康和元年,燕國犯境,奪我大楚邊關三城,劫掠後下令屠城,百姓死傷近二十萬。承泰十一年,燕國犯境,奪我大楚邊關云溪、鎖陽兩城,劫掠後下令屠城,百姓死傷十萬有餘。昭平四年,燕國犯境,奪我大楚邊關七城,劫掠後下令屠城,百姓死傷四十萬。昭平三十六年,燕國再度犯境,奪我大楚邊關信陽城,劫掠後下令屠城,百姓死傷十萬……”
這幾日來,宣政殿裡第一次這麼安靜。除了那清朗的聲音緩緩道出當年的血腥之外,竟是少見的沒有一人開口置喙。
江玖此刻所說的每句話,每個字,都帶著淋漓的鮮血,提醒著這滿殿裡高高在上的大人們,在他們之前侃侃而談時,似乎忘記了什麼。是楚國的歷史?還是燕國的殘忍?
一口氣說出了十來個屠城,江玖的目光緩緩掃過殿上諸人。文臣低頭,武將憤憤,便是連那心懷鬼胎的翼王楚賢,都不由自主的陰沉了臉色,滿朝之中最為淡定的卻是李丞相了。
沒去糾結這些,江玖再次向著高坐殿上的小皇帝行了一禮,道:“陛下,燕軍殘忍,每奪我城池,殺孽必重!四州百姓遭災雖苦,然邊關戰敗,事關楚國國之大業不說,那燕國鐵騎過處,哪裡還有我大楚百姓的活路?”說完頓了頓,又沉聲重複道:“臣江玖,再次懇請陛下下旨,將國庫中的糧草儘早送去邊關大軍之中。”
這一次,朝中反對的聲音小了許多,或者也可以說是很多人尚未從那一個個的“屠城”二字中恢復過來。不過朝中局勢複雜,開口為難的人總是少不了的。
李丞相只一個眼神看過來,江玖身後便又有人硬著頭皮站了出來:“江侍郎所言甚是。可下官乃是北地寒門出身,也親眼見過雪災慘況。我雖贊同侍郎之前所言,卻仍要替北地遭災的百姓問一句,難道他們就該死,朝廷就該這樣輕易的放棄他們了嗎?”
這話說得有些重,江玖的臉色也是幾經變化。好半晌,她才緩緩道:“我也是寒門出身,雖身處南方未經歷過雪災之事,但仍記得當年易州蝗災,百姓餓殍遍野。沒有人該死,軍人的命是命,百姓的命也是命,只是時局所迫,無奈之舉而已。”
又有人咄咄逼人的問了幾句,江玖答得有些無奈。如今的她和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們一樣,一句話就可能決定千萬人的生死,這副擔子太重了,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正當此時,江玖的頂頭上司錢無庸錢尚書終於站出來說話了。
他看了看臉色有些發白的江玖,又看了看對面咄咄逼人的某大臣,衝著小皇帝拱手道:“陛下,這批糧食用作救災或者軍需,這本就是兩難之事,無論如何選擇,總有不盡人意之處。諸位大人也不必爭了,爭也爭不出個結果來的。”
小皇帝聽了,稚嫩的小臉差點兒皺成一團。他想了想,問道:“那錢尚書的意思是?”
錢無庸看著小皇帝,一本正經的道:“一半一半吧。國庫中的錢糧,救災一半,軍需一半。”
江玖有些錯愕的看著錢無庸,旁邊吏部尚書也是嗤笑了一聲:“錢尚書怕是老糊塗了吧?就國庫裡那點兒錢糧,別說一半一半了,就算全用來救災或者軍需,也不一定夠的。這一半一半,你是想把災民和軍隊都餓死?”
今天的錢無庸倒是挺光棍兒的樣子,他聞言只是一彆頭,道:“陛下已下旨從南方調集糧草,想必過些時日便可到了。國庫裡的錢糧雖不足,但暫且應急應該還是可以的。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