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到,何小曼都不敢說出他的名字。說不得,說不得!
「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曾玉裳像是問何小曼,可是,她明知道何小曼不知道答案。
她是在問自己。
「不知道。」何小曼溫柔地搖搖頭,等她說。
「四十四年了。時間真快啊……」曾玉裳喃喃的道,「四十四年前,也是今天,我和他在南湖的水榭上告別。也是點的頂黃,也是這間雅座,也是這……一池秋水。」
原來如此!
何小曼頓時明白了。
怪不得今天曾玉裳想去南湖,又怪不得今天老者也會去南湖,甚至,都要去那間雅座。
因為那裡有他們共同的記憶。
因為那裡一別,他們再也沒有相見。
第166章 傷口
四十多年分別,驀然相見。如此猝不及防。
曾玉裳的神情說不出的疲憊, 比她走了遠路, 或是大聲說話, 還要疲憊百倍。
臥室昏暗的燈光下,她瘦成小小的一團睡在被窩裡, 眼窩深陷,曾經犀利的眼神也變得渙散而無望。
突然,何小曼心中生出一種不祥感。
人若心中有個念想,會有意無意間吊著一股子勁。雖然曾玉裳說不想見他,但她心裡的思念,何小曼看得清清楚楚。
如今, 這股子勁突然就散了,像緊緊繃著的一根繩子,突然就軟了。
曾小姐她會不會……
何小曼不敢想。
不一會兒, 陶月君上樓來, 將燙傷藥給了何小曼, 自己照顧曾玉裳喝了水。這回,曾玉裳再也不會精神奕奕地與藥片作鬥爭,就著水,連吞了好幾口, 終於將一把藥片分了好幾次服完。
曾玉裳很累了, 不一會兒便閉上眼睛, 似是睡得熟了。
何小曼與陶月君這才退出房間, 只待門一關上, 陶月君就一把拉住何小曼的手,眼見著眼淚就要掉下來。
「月君阿姨,我們去樓下。」
陶月君一直忍到自己的臥室,方才靠在何小曼的手上,嚎啕大哭。
何小曼知道,今天這場變故,讓曾玉裳渙散,讓陶月君無措,幸好自己還在,她得堅強起來,和陶月君一起面對即將到來的一切可能。
她緊緊地抱住陶月君:「月君阿姨,你在這兒哭個痛快便好,萬萬不能在曾小姐面前再繃不住了。」
陶月君點著頭,掏出手絹擦了擦眼淚:「剛剛在樓上,差點就……」
「誰也沒想到。竟然會是他……」何小曼嘆道。
她扶著陶月君在一旁坐下,彼此都需要平復心情。
陶月君卻還是有些懵:「其實我不認識他……但是看得出來,他位高權重,已經超越了我的想像。」
她茫然地望著何小曼:「小曼,他是不是忘了小姐?又或者,不想承認?」
老者在水榭上剋制的表現,讓陶月君迷茫。
「不。」何小曼搖搖頭,「到了他的位置,太多身不由己了吧。如果他已經忘了曾小姐,今天就不會在那裡出現。」
「但是他們好客氣。」陶月君顯然對這場重逢備感失望。
「人多口雜,這一別數十年,驀然相見,又讓人從何說起。」何小曼輕嘆一聲,打起精神,「月君阿姨,這幾日我課不多,上完課立刻就會回來,你一個人想必人手也是不夠的。」
陶月君抓住她:「小曼,這幾日你別回辦事處住了,就住我們這邊吧,你的那間客房橫豎還在呢。」
何小曼知道,事情到了這地步,陶月君也很害怕。
以前曾玉裳雖然身體也不好,但她能拿主意。現在曾玉裳的精神一散,陶月君就沒了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