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下龍案,制止了他們的爭吵,揚聲下旨:“孟珏身為太子師,未盡教導之責,本需嚴懲,念其向來克己守責,暫從寬發落,廷杖四十。杖後繼續留用,以觀後效。”
田廣明仍滿臉憤怒不平,但皇上已經宣旨準了他懲罰孟珏的奏請,他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磕頭高呼:“陛下聖明!”
廷杖之刑就是當著文武百官的麵杖打,與其他刑罰相比,廷杖的本來用意不在“懲”,而在“辱”。不過因為孟珏所犯罪行惡劣,所以四十下的廷杖,算是既“辱”又“懲”了。
百官靜靜站在殿前廣場上,觀看行刑。按照法典規定,司禮監命人將孟珏雙手綁縛,把衣袍脫下,擼到腰部,裸露出背脊,然後命他面朝大殿跪下,由專門訓練過的壯漢杖打背脊。壯漢拿出一截長五尺、闊一寸、厚半寸的削平竹子,司禮監一聲令下後,他用足力氣打了下去。
一般人受杖刑,總免不了吃痛呼叫,或看向別處轉移注意力,藉此來緩和疼痛。可孟珏竟神情坦然自若,微閉著眼睛,如同品茶一般,靜靜感受著每一下的疼痛。
啪啪聲中,有人幸災樂禍地眯著眼睛仔細觀看,有人卻生了兔死狐悲的心思。宦海沉浮,今日雖是孟珏,他日難保不是自己。
四十下杖刑打完,孟珏背上皮開肉綻、鮮血淋漓,可人卻高潔不損,依舊雅緻出塵,神志看著也還清醒。七喜匆匆跑來,替他解開縛手的麻繩,掩好衣服,命人送他回府。
孟珏被送回孟府時,神志已有些渙散。孟府的人看到他這個樣子,立即炸了鍋。
許香蘭聞訊,忙跑來探望。一見孟珏背上的血跡,就哭了起來。
三月剛把幾個哭哭啼啼的、丫鬟轟出去,沒想到這會兒又來了一個,可又不敢轟這位,只能軟語相勸:“二夫人不必太擔心,公子只是受了些皮肉外傷。”
許香蘭看三月想幫孟珏脫去衣服,擦拭一下身體後上藥,一面忍著哭泣,一面上前想要幫忙。可她一個尋常人家的女子,何曾見過這樣的場面?!衣服剛拿開,看到背上皮開肉綻的樣子,她猛地一驚,失了力道,拽疼了傷口,孟珏微哼一聲,臉色發白,三月一把就將許香蘭推開,又立即想起不對,賠著笑說:“夫人還是出去吧,這些事情奴婢來做。”
三月一邊清理傷口,一邊納悶。一般人受杖刑四十下,傷成這個樣子不奇怪,可公子練武多年,怎麼沒有用內力去化解杖力,竟像是實打實地捱了每一杖?
三月拿出府中的秘藥,正想給孟珏上藥,孟珏聞到藥香,清醒了幾分,低聲說:“不用這個。”
三月以為孟珏有更好的傷藥,忙俯下身子聽吩咐,不料孟珏閉著眼睛說:“把傷口清理乾淨,包紮好就行了。”
三月呆住,懷疑自己聽錯了:“公子?這次傷得可不輕!不用藥,傷口好得慢不說,還會留下疤痕,就是那股子疼痛也夠受的,可是會日夜折磨著……”
孟珏睜眼看了她一眼,三月心中一顫,立即閉嘴,咬了咬唇,說:“是!”把藥扔到了一旁。
因為沒有用藥止痛,包紮傷口時,三月咬得嘴唇出血,才能讓手一點不抖地把傷口包紮好。
一切弄完後,三月小聲問:“公子,疼得厲害嗎?”
孟珏神情黯然,眼中流轉著太多三月看不明白的東西,半晌後,沒有說話地閉上了眼睛。三月默默行了一禮後,退出了屋子。
傍晚時分,富裕帶著一堆宮裡的補品來看孟珏,見面就給孟珏磕頭,孟珏忙命人拽他起來,他硬是磕了三個頭後才起身:“這是皇后娘娘命奴才代殿下給大人磕的頭。”
孟珏說:“你回去勸皇后娘娘不要責備殿下,更不要自責。”
富裕眼圈有點兒紅:“皇上朝娘娘發了通火,責問娘娘如何做母親的,竟然讓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