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就是明月心自己跟何求說的。”
哦?欲取先予麼?這招厲害。“何求信他麼?”
琉璃笑。“公子,這種話,虛虛實實的,他愛怎麼說都成,反正最後何求還要央人去查。”
我看看她。“那你以為,他說的是真是假?”
琉璃撇嘴。“這故事太過離奇,多半是假的。”
我搖搖頭。“你錯了,正因為離奇,才更有可能是真的。”
如果真要編,完全可以造個更妥帖的故事。最主要的,明月心此人,與小四一樣,極擅易容,又同江上秋一樣,很會做戲——嗯,說起來,這三人還真是頗多共同之處,又哥哥弟弟地稱呼,別是一個師傅教出來的。
倘使明月心真要混進相府,隨便搞個大眾臉,就輕鬆進來了,又何必費心編這個故事?
就我而言,這才是最大的不通之處。
明月心自然是為小四而來,保護也好,陪伴也罷,勸阻糾纏,無論何種目的,他都不需要成為何府一名小小的護院。如此甘心做低,甚至不惜以真面目世人,究竟所為何事,我就想不明白了。
而這樣明目張膽地跟我照面,只怕人心裡根本沒覺得我是個威脅。
不過他是對的,不管他們要做什麼,我並不曾太關心。
我只知道,小四不會害我,而明月心最聽他話,估計也不會亂來。
這就夠了。
府裡多個美人,也不是壞事。
至少有一點,平日油鹽不進,說話行事都小心謹慎到極點的何求,也因為他有了少見的人情味。
“公子,你是沒見著,何求護著那人,比親孃還地道。”琉璃悻悻地說。
我大概可以想見。何求在相府,諢名何鐵皮。因的是他為人心腸冷,行事嚴謹圓滑,無縫可鑽。這次居然如此輕易就放了這麼一個背景不明的人進府,就算明月心的故事編得再好,或者不是編的,按說相府裡又不缺護院,他完全沒必要冒這個險。
想不到別的理由,我只能以為,皮囊的力量是無窮的。
比如身邊口沫橫飛的這個,平日裡總嘲笑府裡那些婆姨口水多過茶,自打明月心入府,還不是跟打了雞血一般,每日蒐羅關於他的八卦來嚼舌。
琉璃狐疑瞥我一眼,頓了頓,“公子,你那什麼眼神?”
我捧著腦袋,嘆氣。“你家公子我煩啊!”
不想深究明月心的入府問題,還有一個緣故,是最近另有一事擾心。
這些日子與齊來的往來也好,在鳳起境內為護礦建壩的事也好,林林總總的,江明佐與何太華兩個,在朝上針鋒相對的架勢,每每升級,竟有不兩立的勢頭。
有時候下朝了去江晉久房裡與他對弈,會突然走神,看著對面人陷入沉思。
“走快些,就這麼兩步棋,何其軒你至於麼?”他一面嘲笑,一面用捏著一粒白子的手輕點琥珀色岫玉棋盤催促。聲音清脆,執子的手指比白玉更晶瑩。
我回過神來,衝他莞爾一笑,將黑子落下。
江晉久瞟我一眼,落子成行。鄙夷道:“想了這麼久,就是這樣一著爛棋?”
手一抹棋面,“你輸了。”
呃?這麼快。我揀起黑子。“再來。”
“不來了。”江晉久修眉微蹙,“不到半個時辰,倒輸了不下十次,沒意思。”
我與他下的,不是圍棋。我是個沒耐性的人,那麼長時間的運籌帷幄,實在不適合我,於是某日無聊閒的,就把五子棋的規矩跟他解釋了一下。
小江果然是聰敏過人,一聽就會,幾次往來後我贏他就要費些力氣。
我下五子棋很少輸人,因為幼時齊教授教過我一個套路,很簡單,卻也很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