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掉的黑紅sè半固體乍一看和鑰匙上的鐵鏽沒什麼區別,然而比鐵鏽強烈得多的味道,不斷微微刺著鼻腔的粘膜,勾起人類本能的恐懼感。
將目光從手上的鑰匙移開,梨旺將鐵環上的第一把鑰匙插入鎖孔。
不知何故,這裡的牢房的大門,是裡外都可開鎖的結構。或許這裡之前並非用作監獄,而是另有不同的用途。
——不是這把,也不是這把……
試到第四把鑰匙,門鎖內部的機關終於發出瞭解脫的聲音,將足有手指那麼粗的鐵條從石塊上的空穴裡移開。久久沒有嚐到潤滑油滋味的門軸,發出刺耳的轉動聲,敞開了大門。
梨旺謹慎的伸出了半個腦袋,向著走廊的左右看了看。
不時有槍聲和吶喊聲順著走廊傳來,有些清晰而有些模糊,根本分不清遠近。然而就目力所及,直到遠遠的拐角處,都沒有旁人的存在。
確認了安全之後,梨旺一個箭步衝到了倒地的憲兵身邊。
血液在地面上攤開了比一個人還要大的面積。半凝固的血液堆積在石塊的縫隙間和凹陷處,已經變成了黑紅sè,踩上去感覺滑溜溜的,瞬間便浸透了梨旺腳上的襪子。
梨旺別開視線。大概是心理原因,她總是覺得憲兵那雙顏sè和她一樣,瞪的大大的卻已經失去了所有生氣,宛如玻璃珠一樣的眼睛正在看著遠方的什麼人。
就像她那苦命的母親,即便死去,都不肯閉上眼睛,執意要等待那個肯定不會來的男人。
“抱歉!”
梨旺低聲說著,刻意不去看那張臉,扳開失去溫度的胳膊和手指,將衝鋒槍從憲兵的身上解了下來,然後抽出了掛在屍體左右兩側的彈夾。
最後,她把憲兵的靴子脫了下來。不過,真要換上時,她的表情明顯猶豫了。
無論如何,她是一名女xìng,有著基本的潔癖和矜持。這雙靴子不僅被血液浸溼——這倒不是什麼大問題——而且散發著血腥味也遮不住的汗臭,實在是……
——沒時間猶豫了!
最終,梨旺咬著牙套上了利於行動的軍靴。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站起來之後,腳上傳來了一陣刺癢。
她強忍著不去注意這個,回過頭,看向金髮碧眼的“室友”。
“嗚……”
漢娜發出了小聲的哀鳴,將身體縮的更小了。
——難道我就這麼不受歡迎嗎?!
眼前的少女,和那個名為空深彼方的後輩第一次見面——隔著直美的雜貨鋪的玻璃對望,結果後輩嚇的轉身就跑的情景重合在一起,不禁讓梨旺感到一陣氣餒。
——明明,伊利亞姐姐很受小孩子歡迎的。為什麼自己就不行呢?
不行不行,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呆在這裡。這樣比較安全。”
梨旺說道。她把鑰匙丟了過去。
漢娜手忙腳亂的接住了鑰匙。抬起頭再看梨旺時,後者正以異常熟練的動作拆下了槍支上的彈夾,確認了裡面的子彈之後又上好,拉動槍栓將第一顆子彈上膛。
“那你呢?”
“我……嗎?”
通常應該被稱為她的“父親”——但梨旺大概從來沒這樣叫過他吧——的男人之前所說的話,讓她感到動搖。
當然,她不可能這樣就拋棄多年來對這個男人的痛恨。
如果那個男人和她這麼多年來執拗的印象一致,是個天xìng涼薄的花花公子,那麼事情就再簡單不過。然而這樣的印象,隨著之前的一席話已經破碎不堪。但是,還是是有太多的話想要問他。
阿爾卡蒂亞家代代相傳的秘密到底是什麼?自己身上到底有什麼能力?伊利亞姐姐的死有沒有蹊蹺……